當張維賢說完了自己家的犬子闖的禍之后,朱由檢才聽明白了來龍去脈。
其實事情很簡單,有人要構陷田爾耕,拉著張之極一起去,他去吃喝聯袂,倒是什么都沒干,確切的說是沒錢去干。
任何的活動都需要金錢去支撐,哪怕是皇帝,練新軍、建火炮局、西山陵寢、白浮泉堤壩、皮島正軍化,動一動都需要銀子,而這一點上,張之極恰好沒有,所以張之極僅僅屬于知情不報的罪責。
這種罪責,平日里的田爾耕壓根看都不會看一眼,甚至張維賢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全當無事發生。
但是在這個全城封鎖搜捕的緊急時刻,任何一點小事,就會被無限放大。
朱由檢看著張維賢一臉惱怒和滿臉的歉意,從情誼出發,他得答應張維賢的請求,給錦衣衛送去一道旨意,把張之極擔保下來。
但是從公權力出發,徹查戶部十二官員被滅門的是朱由檢,給田爾耕發怒大肆搜捕權力的是朱由檢,需要維護皇威的是他朱由檢,今天保下張之極,就等同于天子自食其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那天子一言呢?
金口玉言。
“張國公,此事不是什么大事,國公應該到北鎮撫司去,先和田爾耕說說此事,想來,田都督不會不賣張國公這個面子才對。”張嫣當然看出了少年天子為難的地方,她倒是把話茬接了過去。
張維賢搖了搖頭,嘆氣的說道“都是老臣教子無方,田都督以前是魏珰五虎,老臣和他并不是很對付,平日里也沒去他的府上走動過,老臣在他那里,沒什么面子可言,而且,眼下這個節骨眼,找他不見得管用。”
張嫣點了點頭,瞬間明白了張維賢的顧慮,魏珰活著的時候,張維賢和閹黨就是政敵。
魏珰死了之后,張國公和田都督雖然有為了天子辦事而緩和的趨勢,但那僅僅是趨勢,這都斗了半輩子了,他都六十多歲了,向田爾耕低頭,他怎么能拉的下這個臉?
朱由檢思考了良久,他的心境,如同最近工部送到乾清宮的那柄天平秤一樣,左邊是情誼,右邊是皇威。而天平慢慢的倒向了皇威的那一側。
皇帝都是孤家寡人,朱由檢終于品出了三分味道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張嫣,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徹查戶部十二官員被滅門是他的命令,半途而廢的結果就是皇威不振,他朱由檢付不起這個代價。
大明也承受不住這個代價。
倘若是皇帝自食其言,那群不知道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的明公們,怕是要把嘴巴笑咧到耳后去。
“這樣吧,張國公,稍待片刻。”張嫣看朱由檢要說話,趕忙說道“我去去就來。”
張嫣走到了自己偏案處,似乎寫了一封書信,放進了信封之內,用火漆封好,笑著說道“張國公將這封書信交給田都督,田都督欠了我一份人情,看到書信,他自會放人。”
張維賢并不清楚田爾耕當初提著三顆腦袋進殿的內情,他接過了書信,疑惑的看著朱由檢,眼神里有些征詢。
朱由檢點了點頭,田爾耕終歸是欠了懿安皇后一條命,若是沒有當初乾清宮太監陳德潤,在朱由檢登基前夜,去田家游說,田爾耕現在是死是活,還得兩說。
張維賢這才俯首說道“多謝萬歲,多謝懿安皇后。臣還有一事,犬子做事腦子不太靈光,焚香撫琴看看書,扯兩句之乎者也還行,但是辦起事來,實在是過分的蠢了些,老臣請旨這國公爵,若是老臣百年之后,就直接傳給孫兒張世澤才好。”
國公府的第一順位繼承人的位子,的確需要向宗人府報備,然后由皇帝朱批才作數,張之極就這樣失去了他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地位,因為他實在是太蠢了。
張之極涉及到這種構陷田爾耕一事中,顯而易見,就是做下這局的明公,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