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的畫,若是有人連章彈劾耿巡撫,就把這畫登出去。對了,把補子抿了,萬歲爺當時畫的時候,沒想太多。”王承恩沒進文淵閣,反而是和黃立極在宮里轉了起來。
文淵閣就在宮里,兩個人在小道上,緩緩而行。
“萬歲爺最近憂心之事,其實就是大明的輿情,這方面內廷十分薄弱,黃老師父得多費費心,萬歲爺最近關注的比較多?!蓖醭卸鬟呑哌呎f,他要將萬歲爺最近的一些擔憂,和一些臣子分享,讓臣子們及時的把握風向標。
“某知道,萬歲把我從遼東叫回來就是為了這個,萬歲很不待見錢謙益,這個四海同盟的盟主,其實還是有點用的,雖然東林黨魁是強行推上去,但是依然有些作用,紫金閣那邊能利用下這個錢謙益嗎?”黃立極有些摸不準的說道。
錢謙益在大明的影響力,四海同盟宗主,東林黨魁,就這兩個身份,不管錢謙益本人多么的不堪,這兩個身份,就能把他拱到一個很高的地位。
黃立極想利用錢謙益的身份做點文章,紫金閣的筆桿子還是有點少,尤其是那種犀利的筆正,還是得找點可靠的人來,錢謙益是個不錯的中介,可以尋找到不少的人。
筆桿子這種事,閹黨一直不是很擅長,當年閹黨和東林爭鋒的時候,閹黨沒少吃這方面的虧,但是說到底,仕林還是抱團,想要找到筆桿子過硬的筆正,還是得去東林里找。
“這……”王承恩略微猶豫了些說道“我也不好說,但是萬歲爺吧,比較在意結果,卻很少在意過程?!?
王承恩盡量將自己的話表達的明白一些。
萬歲爺肉體凡胎,有自己的喜好,但是作為大明的皇帝,萬歲爺只看效果,從來不看過程如何。
唯結果論,對過程是否正義,并不在意。
比如黃立極本人,在遼東把柳絮兒害死之事,在朱由檢看來,如果能夠讓建奴內訌起來,那柳絮兒死的就不冤枉。
若是大明皇帝去歪脖樹上吊死,能夠阻止建奴入關,朱由檢早就找根兒繩去萬歲山上的歪脖樹下,完成自己的歷史使命了。
可惜,朱由檢的歷史使命是阻攔建奴入關,而非去歪脖樹上掛著。
萬歲爺是個在意結果的人,王承恩很清楚,自從登極之后,原來在信王府那個略顯溫順的信王,如今早已性情大變了。
“謝過大珰提醒?!秉S立極點頭,他倒是知道萬歲的性子,但是哪里有王承恩說出來,更讓人安心?
這件事黃立極告訴王承恩,并非黃立極不清楚萬歲是何等性格,作為一個饞臣,沒點領會圣意的訣竅,那是萬萬做不得饞臣的。
黃立極對萬歲的研究,是極為深刻的,只言片語,偶爾的小動作,他都分外注意,比如萬歲很喜歡把重要的奏疏放在袖子里,時常帶著,只要從袖子里掏出的奏疏,那都是萬歲爺極其關注之事。
他告訴王承恩,其實就有拉王承恩下水的意思,若是到時候出了事,王承恩也能在萬歲面前為他黃立極兜底。
王承恩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
黃立極是個什么貨色,他王承恩現在太清楚,整個大明朝最了解大明皇帝的,黃立極僅在他王承恩之下,這件事能不能做黃立極心里沒譜?
黃立極拖他下水,王承恩卻是就坡下驢,兩個人玩了一出,揣著明白裝糊涂的默契行動。
當司禮監的大珰,和文淵閣次輔,實權宰執,形成這種默契的時候,大明的皇帝,最應該小心的是,自己被文淵閣和司禮監架空了。
但是司禮監的大珰是王承恩,朱由檢就不用有這方面的任何顧慮。
而次輔黃立極,是一個獨臣,這個獨臣就是獨夫,他在朝里,依靠的只有一個大明皇帝,所有的權力都來自于皇帝,但凡是皇帝哪天看他不順眼,他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