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了,他不清楚,也不知道,自己這么些日子,到底做的這些看似無關的小事,對大明造成了多少的影響,正如黃臺吉所言,專尚奸讒,蔽主耳目。
他看不清楚。
但是孫傳庭不同,他能夠看得清楚。
孫傳庭繼續保持著自己高亢的聲音說道“萬歲,天下萬民,日日夜夜盼明主,已經盼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眼下,我們盼到了明主。”
“好了。”朱由檢示意孫傳庭這個贊歌不要再繼續唱下去了,現在的孫傳庭未建巨功,再這么唱下去,御史言官的彈劾的奏疏,能把孫傳庭給淹了。
媚上,可是污點。
“進入今天的廷議吧。”朱由檢揮了揮手,示意孫傳庭坐下。
“大戰必有大疫,山西巡撫兼禮部尚書耿如杞上奏議防疫之策。議!”王承恩高聲的說道。
今天的廷議多了三個座位,乃是太醫院的院判和兩名太醫,太醫院院判吳萬參,太醫院太醫吳又可和張大本。
廷議正式開始,而此時的歸化城方向,耿如杞皺著眉頭看著案牘上的公文。
萬歲讓他派個人去喀喇沁部,他直接犯了難。
派了人,就坐實了他大西王的諢號,這不是什么好名號,即便是大明皇帝不在意,但是君臣畢竟有別。
他不派人去,就是不尊圣命,抗旨不尊。
有些時候,萬歲拍腦子說的話,會給他們這些個臣子極大的困擾,尤其是本身就困頓于大西王和宣府巡撫沈棨資敵之事的耿如杞,更是難辦。
天子派了使者,他一個地方巡撫再次派出使者,這是什么?這是僭越。
這種事,萬歲派個使者去孫蘇那邊說一聲就是,孫蘇自詡烏梁海氏,朵顏三衛的嫡系,對于大明正式對他們的拉攏,并且許諾貢格爾草原的放牧的權力,對于喀喇沁部而言,這是一個極好的消息。
是王承恩不懂為臣之道,在萬歲說起此事的時候,為何不從旁側提醒呢?
因為王承恩不言語,其實更多的是想看看,耿如杞到底是大明山西巡撫,還是大西王。
王承恩心里犯了嘀咕,自然會見風使舵的判斷下耿如杞的為人,雖然王承恩在萬歲面前說了無數遍耿如杞的好話。
但是時間會變,人心也會變。
對此,王承恩已經不能確定,在歸化城、山西、宣府的危機解除之后,這個耿如杞,還是不是他認知里的耿老西。
不過耿如杞畢竟為人老練,為官沉沉浮浮十余載,對于這種為臣之道,應該如何謀身之事,再熟悉不過了,尤其是經過一次詔獄之行之后,他更加謹慎了許多。
除非說真的想做大西王,否則,他耿如杞這件事就得小心處理。
他能做大西王嗎?
其實可以。
萬歲已經下了正式的詔書晉升了他的官職,算是肯定了這一次歸化城作戰,他的功勞,而且并沒有任命新的宣府巡撫,依舊由耿如杞代持,也并沒有收回耿如杞便宜行事的權力。
這就代表著,山西、大明金國、察哈爾部都在他的管轄范圍之內,要兵有兵,要糧有糧。
而且若是派出使者游說喀喇沁部,他有很大的信心,將喀喇沁部收入自己的麾下。
這是他做大西王的根基,若是再經營幾年,大明再多一個沐王府性質的山西國公府,也不是不可能。
要不要做大西王,完全都在耿如杞自己的想法,到底想不想做這個王爵。
但是耿如杞為什么要做大西王呢?
在他的人生觀念里,那是叛逆、是不臣、是大不敬、是大節有虧,是欺君。
即便是在詔獄之內,身受五毒之刑,他也只是單純的抱怨了兩句,不想做官,而不是聯袂朝臣,與絕大多數的明公一樣,搞止投獻的把戲,玩養寇自重,讓萬歲投鼠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