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本安靜地站在旁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旁聽著布魯特斯和奈爾的交談,偶爾雷彼得斯還能夠加入幾句,但羅本始終保持沉默。
不是心不在焉,也不是不屑一顧,而是……而是想到了塞繆爾,還想到了其他家人。
自從第二次灰燼占卜以來,羅本對于塞繆爾的情感就很是微妙,因為太過問號沒有能夠得到解答,以至于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應該如何面對塞繆爾依舊活著卻沒有捎來只言片語的事實。
很多時候,他甚至會選擇性地“忘記”塞繆爾,只要不想起,就不會困擾;但每天回家之后,他都能夠感受到那個巨大的空缺,塞繆爾消失之后的位置就好像是一個黑洞,將家里的所有活力和生機都抽走。
他試圖解釋一些什么,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讓母親放棄,說塞繆爾永遠都不會回來了?還是說,塞繆爾依舊活著,但他卻沒有辦法回來?
有時候,他甚至忍不住怨恨塞繆爾。
但是,現(xiàn)在看著奈爾,羅本的胃部就不由再次開始灼燒起來——他想念塞繆爾,他想念那個總是笑得沒心沒肺的塞繆爾,他想念那個嘴巴說著不在乎卻暗地里比誰都關心他的塞繆爾。
他希望塞繆爾活著,哪怕永遠都不會回來,他只需要知道,塞繆爾依舊活著,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里活著,那就已經(jīng)足夠。
“停!停停停!”
霍登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來,表達了強烈的抗議。
“晚餐已經(jīng)可以準備上桌了,而你們居然還站在那兒閑聊?對美食一點尊重都沒有!你們難道不知道,辜負美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嗎?”
霍登絮絮叨叨的話語并沒有在開玩笑,而是義正嚴辭地表達了立場,奈爾朝著這群年輕人投去了一個視線,試圖解釋一下,卻沒有想到布魯特斯已經(jīng)率先說到,“我知道,他是認真的,我們最好還是照做。”
他們知道。
意識到這一點,奈爾的笑容就再次綻放開來,他現(xiàn)在能夠確定,霍登確實結識了一群真誠的小伙伴。
“就是就是。”
“說吧,需要幫忙什么?”
“餐具,我們餐具還沒有擺好。”
“啊,餐具,馬上馬上。”
“我來我來,你們休息就好。”
“奈爾,請允許我們一起幫忙,畢竟,今晚可是難得的大餐,我們等待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我們都希望能夠盡一份力,證明自己不是吃白食的。”
“……你確定不是吃白食嗎?”
不需要過多言語,屋子里的氣氛很快就再次熱鬧起來,更重要的是,布魯特斯和雷彼得斯都沒有擺著貴族少爺?shù)募茏樱欠e極主動地參與進來——至于工作到底做得好不好,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交談,讓嘴角的笑容不由上揚起來,就連羅本都不例外。
如果還有什么能夠讓這個夜晚更加完美的話,那么霍登的料理無疑就是那顆蛋糕上的草莓。
從開胃菜波米西士多開始,到前菜烘烤大黃根涼拌咸魚子和薔薇果,再到第一道主食番果核古斯米煎餅、第二道主食紅金眼鯛配上豉油香菌、第三道主食鐵板煎雪花錫比斯,最后還有兩道甜點作為收尾,一份是鮮奶布丁,一份則是蒙布朗。
前前后后,一共六道程序,霍登真正展示出了料理的復雜與完美,從開胃到飽腹,從口感到味道,從酸到咸再到甜,一層一層地完成鋪墊,就連味蕾的細膩感受都完全照顧到,最后制造出純粹的味覺享受,讓用餐也變成一項藝術。
“就好像剛剛欣賞了一出歌劇。”
布魯特斯忍不住發(fā)出感嘆,即使所有食物都已經(jīng)進入胃部,但細細品味起來,依舊能夠感受到美妙的滋味——
不是酒飽飯足之后的打嗝,然后進行反芻;而是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