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來,元槐身上倒是整整齊齊的。這點人讓姚曉漁十分滿意,也就帶了幾分獎勵的意味。不過她說完,就聽到前面唱木魚歌的鄉親。二人一前一后走過去,聽到幾分鄉音的歌聲,古樸和悠遠的飄灑在空氣里。隨著而來是一股濃濃的茶香。高翠娣就大跨步走在前面。扛著一個扁擔。“摸魚歌未闕~涼月出林間~”
“一唱摸魚聲,都來月下聽。”這是盲公腔唱法的《摸魚歌》。
一聽到這個名字,姚曉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她聽了好一會兒,自己也哼出來了。可見她的模仿能力也挺不錯的。兩人走過大路,又引來大隊其他戶人家看。見女知青還哼著歌兒呢。雖然態度仍舊有些輕佻,倒是沒有前面那些日子的那種非常嫌惡農村的模樣。這讓村民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勁兒少些。再說她都嫁過來了,本質上也算是半個自己人了。
剛要打招呼吧,見元槐一言不發,又都收回手了。
見她把元槐帶回來,王孟蘭還是有些欣慰,好歹有個兒媳婦,知道管管兒子了。她目光在元槐身上逡巡一番,有些意外,然后說道:“進來吃飯。別在外面杵著了。”
廚房里正是老太太跟元玉翠忙活呢。這個家里的糧倉和最值錢的米面的地方,元老太是連鑰匙都不給兒媳看一眼。平日只有祖孫兩忙活的身影。要說做飯還能在灶臺嘗兩口,比起做飯的辛苦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呢。這種進廚房的“殊榮”。彰顯了元家女人的家庭地位。
姚曉漁看了婆婆一眼,然后就去門口把掐下來的菜扔到院子里去了。院墻上最朝南的一面掛著紫色的牽牛花,在陽光熾熱的時候,呈現出奪目鮮艷的亮紫色。現在暗淡的夕陽在牽牛花上投下一抹淡淡的暖色光暈。地上的水溝里還有一些蚊蠅飛來飛去。一些雜草橫七豎八的長在院子里。
元槐的鳥蛋被她拿過來了。對此,元槐只是看了她一眼。卻沒阻止,在他看來。自己吃了兩次姚曉漁的東西,這鳥蛋給她也無妨。
二人進了屋。姚曉漁卻從外面小爐子上端了開水過來。從自己的包袱里拿了點白糖,直接敲開三個蛋殼,用開水燙了碗,然后打蛋,等蛋液打散后,再用開水沖了蛋花,配上她的紅糖。倒是立刻一股濃郁的甜香味兒。
整個堂屋都一股濃香。
她用筷子蘸了蘸。然后沖著元槐招手。給他端出來。“喝吧。”她抬了抬下巴。
“嫂子~”元松才吃完那個老太太給的雞蛋呢。他好奇的盯著那碗蛋花,覺得比奶煮的白水雞蛋好吃多啦。不過他倒是沒開口要。而此時元老太正在后屋偷偷塞雞蛋給倆孫子吃呢。昨天有個說親的過來。是鄰村的一個后生來相看元玉翠。
她長得倒是不錯。準確來說,除了雙胞胎,元家人都長得不錯,連元老太一副刻薄模樣,那高鼻梁和眼窩,簡直跟美術聯考里的石膏像似的非常典型。可以看出骨像很好。但是元玉翠的脾氣不太好,人也不是很勤勞。
那后生看了一眼,兩人說是相親,但是身邊都是媒婆和家屬,元老太嫌那后生是中農,成分不夠完美,要是貧農就更好了。最好是家境還不錯,父母有手藝的那種貧農。那后生呢,只往屋子里瞥了一眼。就看到亂糟糟的被窩。心里對元玉翠就不太中意。
這話沒有通過媒人說,但這都幾天了,沒有消息,說明男方家里不是太滿意。
元玉翠這會兒心里還別扭著呢。她原本還有幾分少女心。見幾天都沒消息,心里又委屈又賭氣,晚飯不肯出來吃。堂屋就雪菜一個。
她斜眼看著那碗蛋花放到元槐面前,眼睛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喊道;“你拿了奶的雞蛋,你不怕奶把你打死啊。”她說完,還往外面看了一眼。誰知道元槐默不吭聲,然后頓了頓,看了姚曉漁一眼,一口就喝完了那碗蛋花。果然是又香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