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孟蘭過來給他們送菜,她也說起前幾年的事情:“就是前年的事情,那時候年景不好,咱們大隊也有秋收之后瞞報的,偷了干癟的谷子放到一個老漢家里,晚上不敢脫殼,把稻谷鋪在門后,一遍遍的開關門....”農村的門跟地面有縫隙,谷子被門板夾著,慢慢滾出來。
姚曉漁聽得認真,臉上卻是專注的盯著手上的紙,元槐看到她畫的,慢慢支起身子,右手撐在她背后,兩人連自己都沒注意到幾乎挨到在一起。
那廂門口折菜的王孟蘭回過頭,看到這一幕,手上都頓了頓,就見若無其事的元槐起身。
他說:“你畫的這是你自己想的?!?
她笑著點頭:“是啊,這筆是柳炭條燒的,你要不要我燒了好幾根?!?
她不習慣用毛筆,也沒有鉛筆給她使,就拿著炭筆在黃紙上慢慢畫出一個效果圖的雛形。她標注了長寬尺寸,叫元槐看了,心里便認真起來。
他從來不知道姚曉漁也會畫畫??粗膊婚_眼了。心里卻思索這樣做出來的東西帶著她的巧思。跟尋常的家什一看就不一樣。她還在伸出手指戳戳直指。“這是我想要的長桌,這桌子我能裁減衣服。得大一點?!?
她有指著桌腿:“我這里可以放個柜子,底下帶滾輪,這樣我能推到其他地方,還很靈活?!彼嬃艘粋€六層二十五厘米長的地柜。如同后世的辦公桌下柜。不過是靈活組合的那種。她又畫了一個桌上柜。一個一門寬的衣櫥,兩把凳子。一個木箱子,一個櫥柜。
看得王孟蘭咂舌。這兒媳婦得有多大胃口敢做這么多家具,就是家底寬裕的人家結婚,也只要三十六條腿,她張口就是三十二條腿。她倒是不擔心元槐舍不得,她現在就是覺得阿槐這孩子也太聽話了些。
要知道總共批了十幾跟木料。一般人都攢著蓋房子的。元槐看了她的設計圖,又指著她素靜的柜面問:“這里不要雕花?”他以為那些姑娘都是喜歡繁瑣的花卉和植物的圖案。而姚曉漁則搖頭,“我就喜歡這樣簡單的?!?
他心里點頭,把紙上內容記下來,就說明天去請表叔過來。
姚曉漁就去菜地澆水了。她說:“我找一個阿婆幫我孵雞蛋,在她那兒買了五只雞仔。”元槐又問人在哪里,她說了,王孟蘭聽了一耳朵,對于這兒媳婦風風火火的性子跟習慣,也只能暗地里搖頭。她就順口說:“你大嫂子住到家里去,你還沒見過她吧?”
元槐就問:“是有身子的那個?哦。”
王孟蘭心想,不然還是哪個?她覺得元槐很少回家來,便有心想跟他訴苦,就是沒尋到機會。等姚曉漁去菜地澆水,她連忙把凳子抽過來,擺出一連苦澀,等著元槐發問。自己好傾訴苦水。
等了半天,見元槐換了身衣服,把她手里的籮筐接過來;“媽你來一趟,就吃了再回去吧?!?
王孟蘭見他往廚房里鉆,忍不住喊道:“阿槐,你.....”這媳婦都在,他進廚房干嘛?。?
元槐自然的抽出一把刀,他提刀利落的取下頭頂房梁掛的臘腸。切開,用葫蘆舀了一勺水往鍋里倒。動作利落干凈。等姚曉漁回來,他抽空說“你坐著跟媽說話吧。飯等一會兒就好了。”說著就往廚房里走去。
姚曉漁也吃驚,頭一回見到他做飯,忍不住心里擔憂,但往廚房看了一眼,見他背影的輪廓筆直,動作行云流水,活像是瀟灑的詩人揮灑筆墨,而不是去燒菜的。
這么形容可能不太貼切,但那就是他給人的感覺。姚曉漁覺得這是氣質決定的。
比如她自己,站在廚房里就顯得像是地主家的小姨娘。(來自姜向萍同志的原話)
要不是兩人關系親近,她都以為姜向萍罵自己在呢。
元槐做了一道煎香腸,一道玉米炒青豆。一碗雞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