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一個人的語氣和她嘴里說出來的話沒有絕對的對應關系。
比如現在,童露就在用最溫柔的腔調打最殘忍的比方:“如果說,我真的打算背叛你加入反抗軍,那你會怎么做?”
“事先說好,這和你答應給我什么東西沒關系,也和反抗軍那邊的許諾關系不大;”她甚至笑了一下:“要說和什么有關,嗯,你知道的對不對?”
是啊我知道的,這只和種族有關。
阿煢這下子就連眼淚都給嚇回去了,她想伸手拽住眼前人的袖子,手抬起來后卻只在空中抽抽幾秒,隨后別別扭扭的扯了自己的領子。歪歪斜斜的衣領加上她半開半合露出小門牙的嘴唇,簡直是大寫的茫然、可憐又無助。
然就是在這樣的情緒中,她居然強行扯出了一個微笑:“我、我、我懂的啦!”
“因為你畢竟還是個人類對吧當然是待在自己人身邊自在些;你說得對只是個高高在上的神明根本搞不懂人類新中華對于‘意義’二字的定義,可能對你們而言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都是有意義的也說不定呢;那個我也不會對你做什么,因為我從來都不小氣的,你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吧。”
過快的語速只是為了掩飾心理巨大的裂口,她機械般舉起縮成一團的小爪子胡亂空揮兩下:“那啥別擔心我我也是見慣了離別的,那么多拯救者都被我送走了也不差你這一個,我就是有點兒粘你而已,過段日子就好;”
“嗯,就是那個反抗軍我還是不怎么相信,但是呢,作為人類你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就當是成為拯救者的小小福利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要走,那那那那我……”
“我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不過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而且剛才許諾的都是真的,你要想好啊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像我這么好說話又長得可愛的神明不多見,何況我們也算是搭檔很久了那什么我不是想要你為了我放棄幸福,真的不是!”
“我沒這么脆弱,因為、因為……”她又想一拍胸脯拿出神的威嚴,卻不知怎的一想起自己是“神明”就胸悶;話三秒重新組織語言后,她顫抖著開口:
“因為我是個堅強的女人!”
“是啊,我看到了。”童露搖搖頭后直接把這個還只顧著擺姿勢耍帥,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鼻涕都快拉絲的小兔子攬進自己懷里,又從褲袋利落的抽出包紙巾打開照臉糊上去:
“那么堅強的女人,能不能先擦一下你的鼻涕呢?”
阿煢還沉浸在自家搭檔要拋下自己的悲傷情緒中,拿到至今后還不敢用,只是呆呆捧好了接在鼻子下面:
你不是要走么,還管我流鼻涕干什么?
對方那種熟悉的親近又嫌棄的態度讓她心跳猛然加速,本來想照例傲嬌一下,但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
“如果我用了你的紙巾,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這是給我的餞別禮物嗎?”她吸吸鼻子,將紙巾攤開來晃了晃:“一張美了么的公用環抱二層快遞員自取餐巾紙?”
什么叫“用了紙巾就會走”,我又不是什么紙巾精靈!童露認命搶過紙巾親自給她擦了鼻子,用順勢將人從頭到腳緊緊圈在懷中,并用下巴砸在她腦袋上:“你什么時候見過人家用紙巾當餞別禮了?”
“再說了,現在還不是告別的時候。”說著用鼻尖蹭一把小兔子帶著海水氣味的臉頰,又印下一個重重的牙印:“為什么你老是要懷疑我說過的話呢?”
“我說了不會離開你,就是不會離開。”她嘆氣:“至于剛才的,不都告訴你了只是個假設么?”
“如果的事,就是不會發生的意思。人生中只有現實,哪來那么多如果。”
“就像我說的,我真心認同你的理論。”又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