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殘陽如血般粘稠的傍晚,一輛似被荊棘纏繞的小車載著四個人類一路向東,緩緩駛入那抹亮光的背面,再不回頭。對比明顯的明暗面及濃重的光暈讓他們看上去像個毛茸茸的刺猬,叛逆又孤單。
外來者要想徹底理解一個地方的常識,最重要的,就是身邊能有一個幫著適應的朋友。這點,童露挺不是很擔心:在認識藍妹之前,她從來不知到末世里還有這么能說的姑娘。
“隊長,你看那邊的喪尸大游行,就是中間有高階喪尸的證明;”“隊長,你知道有些水系異能者一天能匯聚一水桶的量的水嗎?那種隊伍從來不用為水源發愁;”“隊長,其實我們流浪小隊不是每天都需要吃飽的,比起填肚子我們更注重保留食物多活幾天;”……
這一聲聲的“隊長”叫著,簡直讓人幾乎產生耳鳴的錯覺;而藍妹本身雖說沒這自覺,她兩個哥哥還是挺明事理:
“不好意思啊,小妹從小在我們身邊長大,幾乎沒見過什么同齡的女孩子;”某天的中途休息,見藍妹昏昏沉沉睡著了,海象才小心翼翼挪到大佬身邊遞煙:“結果現在一見你,她就咋呼成這樣,也是對不住啊。”
“沒事,”小小推開那盒所剩無幾的寶貴卷煙,童露回了他個“我不介意”的表情:“我能理解。”想當年阿煢剛剛跟著自己做任務時,不也這樣大呼小叫么?“看到她那樣,我反而有點親切。”回憶當時那個傻里傻氣的小兔子,她不由勾起一絲微笑:
“我有個很重要的人,當初看著比她還話多。這樣的活潑在末世里反倒是種福氣不是嗎?”
是了,隊長在通天塔里還有人。拍拍腦袋,海象才突然想起還有這茬:“你說得對,能在這種世道里還不諳世事天天閑聊的,確實是有福氣。”
“不過呀,隊長你也別太樂觀,這樣的‘福氣’也不見得就是好事。”這人說著就歪了下頭,給自己點上根煙:“通天塔里是個什么光景我們不知道,不過,我妹妹也就仗著還有我們兩個護著,平時壓不住脾氣又多話;”
“要是我們不在了,她很快也會變得同那些基地里的普通女人一樣,再無笑臉吧?”燃起一顆小小的紅點,他只深吸一口,又快速將煙滅掉收好:
“隊長,你要聽聽我們從白虎基地離開的真正原因么?”在瞬間升起又緩緩散開的煙霧中,這個男人的臉看上去比平時滄桑很多。
“愿聞其詳。”看著這個似乎心中有事的胖子,童露歪了下頭,豎起耳朵。
“其實,我們仨根本就是在白虎那邊混不下去了,才不得不連夜逃出來的。雖說基地里沒有喪尸,但某些人真是,比喪尸還可怕。”清清喉嚨,海象苦笑兩聲:“要是能平安無事過日子,哪怕辛苦一點,誰還會愿意溜出來?”
“但是你看,現在基地外邊那么多散落的流浪小隊,都是混不下去不得以逃出來的。我們也是,普通人一個,在基地里過得狗都不如。每天一睜眼就是無數物資等著搬運,又眼睜睜看那些好東西進了異能者口袋,反正就是和我們無關;”
“那種看得到又吃不到的日子,真叫人難熬。”他拍了拍肚皮:“虧得我還有一身膘,能撐一陣子,瘦猴就不行了。你別看他現在瘦成這樣,他原本也還算勻稱!都是那些搬不完的物資,把他掏成了現在的骷髏;”
“要說我們兩個男人辛苦點不算什么,畢竟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不是?”在基地里累死累活茍延殘喘,慢慢磨平原本的所有,最后被榨干最后一點剩余價值,隨便死在哪個角落里。想想這個可怕又無法逃避的結局,他默默嘆口氣:
可就是這樣的結局,他們都無法擁有。
“我們沒有異能最后被用完就扔也是沒辦法,但是,他們不該對藍妹下手!”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海象整張臉瞬間猙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