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蕓娘在屋里呆了許久才整理好表情,只眼眶泛紅,出來時寧老太太見著她的模樣笑道:“果真是姐弟情深。眼見遠哥兒長大成家了,能獨當一面撐著寧家門楣,我這心里也是百般滋味,難以言說。”
寧老太太年事已高,寧蕓娘不欲她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糟心,只強笑道:“婆婆可累了?天氣熱,屋里可放了冰盆?”
又想起小時候與寧巧娘姐弟幾人在老太太膝下承歡的日子,現如今一人離世,一人變臉,真真是世事無常。
“倒也還好,方才見著栩哥兒,真是惹人疼,聽說已經要啟蒙了,由陸老爺親自教授,現如今看來陸府倒是將養得好,我就說了,老太婆一輩子做得最好的主意,就是定了你與思文的那一門親事。”
寧蕓娘聽她提及陸栩,心頭愈發翻攪得厲害,當初迫于無奈在天長縣生下孩子,洗三也只大伯與楚玉前來道賀,后來在江寧,陸栩也喜歡黏著楚玉,若真讓遠哥兒的計謀得逞,這一切都將成為過眼云煙。
回府后,寧蕓娘看著陸栩在院子里滑滑梯,旁邊李姨娘見了她笑道:“小少爺是真喜歡這個,有好些個人家的孩童來了,都央著家里人給做,倒是讓小少爺得了臉。”見了寧蕓娘表情,便關心地問她:“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見了寧蕓娘搖頭,放下滿腹疑惑又道:“楚娘子聽說你到了汴梁,自個走不開,讓人給你送了些東西,已經放到你那屋里,說來楚娘子也是有心人,有什么好東西都忘不了府里……”
寧蕓娘已經聽不到她說什么了,只撇過頭嗯了一聲,也不與她打招呼,便進了屋。
屋里桌上放了不少的東西,寧蕓娘吸吸鼻子,拆開一個紙包,里面是一些消暑的藥茶,她又打開其它的紙包,都是些不貴重但貼心的東西,還有去歲她在四為樓吃過,只隨口提了一句覺得好吃的點心……
寧蕓娘在屋里坐了一夜,等外邊傳來不知哪間寺廟的晨鐘時,她才站起身,拖著酸澀的身軀去旁屋看著睡得香甜的陸栩,做了決定。
唐英吃了早飯后看著楚玉仍舊圍著她轉,奇怪問她:“你今日不去酒樓?”
楚玉回道:“要去的,只是寧蕓娘昨日送了門狀,說讓我去西大街那邊的酒樓見個面,我與她久別重逢,要多說一會兒話,已經跟老掌柜說了,晚些再去四為樓。”
“你們要見面為什么不去四為樓?”
四為樓與西大街在兩個相反的方向,與陸府也相隔甚遠,做什么要去那邊的酒樓?
“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可能是為了寧公子罷,他好像在那邊買了宅子。”
唐英扯了扯衣服,天氣熱了,她身子重,楚玉又不給她吃寒瓜,連冰盆也擺在遠遠的角落,好在每日都有山楂醬爽口,倒不至于沒胃口。
鄒子文已經在跟著郭蒙學刀,正在院子里比劃招式,楚玉站在廊下問旁邊的唐英:“會不會太早了,難道不是應該先扎幾年的馬步嗎?”
“他天資好。”
楚玉也不懂,只站在旁邊看著鄒子文拿著木棍當刀,小小的身板揮著木棍橫劈豎砍,倒似模像樣的。
楚辭從垂花門進來,給兩人福禮后對楚玉道:“主子,陸府有位姓寧的夫人前來拜訪,現下正在門外等著,可要請進來?”
楚玉納悶,寧蕓娘不是請了她去酒樓嗎?怎么這么一大早就找來了?
她忙讓楚辭將人請到外邊廳堂,與唐英說了兩句便出去了。
剛出垂花門,楚玉便看到寧蕓娘站在外院院子里,素面朝天脂粉未施,身邊只陪了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朝月夕月都不在,連楚玉熟悉的陸府丫鬟都沒有。
楚玉見寧蕓娘臉色憔悴,心神不濟的樣子,忙趕了幾步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