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寧世遠的詰問,寧清反倒不慌不忙地坐在幾案旁邊,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冬天天氣冷,茶水已經涼了,寧清也不在意,一口喝盡后把玩著水杯似笑非笑地看著寧世遠:“且不說你身上尚有母孝,就單說大宋官家如今仍在為楊太后守孝,這做臣民的便花天酒地,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寧世遠一張臉冷似寒霜,戒備地看著寧清:“這是你給我下的局?一步一步讓我入甕?”
寧清已經沒有了原先謹小慎微的樣子,對寧世遠笑著頷首:“就算是我布的局,也得爺跟著走才行,若是爺心中對自己嫡母有半絲的孝心,也不會如此的好拿捏。”
一口一個爺,讓寧世遠氣急,他連足衣也不穿,就這么光著腳板跳到寧清面前,伸手就想往他胸口踹去。
寧清眼疾手快將手中的水杯砸到寧世遠額頭,又一側身躲過那一腳,用手輕輕一撥,寧世遠就狼狽地摔倒在地。
寧清也不起身,像是沒發生任何事情一般又重新拿了一個杯子倒水,對一臉忿忿站起來的寧世遠道:“天氣寒冷,爺的火氣卻這般大,可要喝一杯涼水降降火?”
寧世遠驚疑不定地看著他:“你會武?”
而且顯而易見的,寧清的身手還相當不錯。
寧清對著寧世遠做了個請坐的手勢:“旁的不說,我自信能將爺留在這里,好好聽我一言,若是等天亮了爺還未去當值,不知會不會有人尋來?”
他話里的威脅意味簡直根本不加掩飾,寧世遠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還是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他的對面。
“你居然能在我身邊潛藏這么久,倒是讓我小看你了。”
寧清道:“你道是為何,不過是因著你與陸家有關系罷了。”
寧世遠心里卻更是不滿,寧父與陸父一般,原都只是虛職,陸知安不就是有陸言安和楚玉在幫他才能平步青云到如今這個地步。
他現在是真的希望陸知安能在朋黨之爭中牽扯進去,再也翻不了身。
寧清見他不說話,便自顧將盛了水的水杯推到他面前:“如今我與你指了一條明路,日后前程無憂,你又有什么可以猶豫的?大宋官家沒有識人的目光,便是他的損失。”
寧世遠仍舊躊躇不定,端著水杯眼神亂晃。
他就算是再混,也知道這一點頭,等待他的是什么。
寧清嘴角微彎,道:“時辰不早了,爺可要盡快做了決斷。”
寧世遠聽懂了他話里的威脅,握著杯子的手逐漸收緊,手心與杯壁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我不過是御馬直的一名普通騎兵,就算是明年能一舉奪了武狀元,也不過是小小的武官,更比不上那些個文臣,又能做什么?”
寧清聽他話里的意思,已經軟和下來,便笑道:“既然當初劉大人能選中你,自然有你的用處,爺不用妄自菲薄。”
寧世遠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坐榻上,坐了半晌后又頹然躺下:“你們既然能如此步步為營讓我毫無退路,想來也是用不上我的,我回去便將你的賣身契還給你,再給你些許傍身銀子,便就此別過罷。”
說完衣裳也不脫,直接扯了被子蓋住了頭。
寧清冷道:“若是這樣,明日早上你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便會被呈到殿前諸班值、馬步諸指揮的桌上!”
寧世遠心里懊悔,他深知寧清能說到做到,他閉上眼睛道:“且讓我暫時歇息,腦仁疼得很。”
聲音說不出的無力。
寧清也不再開口,只坐在原位閉目養神。
不過一會,相國寺的晨鐘便已響起,寧世遠根本就沒睡著,腦子反而越來越糊涂。
他剛翻身起來,寧清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在燭火的照射下居然有種逼人的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