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大眼瞪小眼，任由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緋山美帆子腦子里亂成一團口袋里的耳機線，她此時的心情比晨起時亂蓬蓬，揪在一團的頭發還要糾結——得想個辦法，讓白石惠自己提出要走。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了她一跳，狠狠打了個寒顫，門外緊接著響起陌生男人的粗糙嗓音“白石小姐，按您的吩咐帶來了。”

被點到名字的白石惠，朝著緋山美帆子，微微勾勾嘴角，然后理直氣壯地站起身來，去開了門，從黑衣人那里接過一個紙袋子。緋山美帆子以為她要跟著黑衣人離開了，可是只見白石惠輕柔地把門合上，重新做回剛剛還沒涼透的椅子上——屋里也沒有第三把椅子了——她把紙袋放在桌子中央，從里面拿出一個盒子，一個手機包裝盒。

“現在你有了。”白石惠淡然地說道。

“哼？”緋山美帆子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露出尷尬且不失禮貌的微笑，并發出一個奇奇怪怪的音節。

“手機。你說沒有手機所以聯系不到，現在你有了。”白石惠的表情就像是為小學生解疑的古板老師。

“不是。”緋山美帆子越來越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腦回路了，真的是自己跟不是上時代了嗎？已經跟不上現代人的腦回路了？她捂了把臉，控制一下表情，盡量擺出一副正經嚴肅的表情說道“我不能收。”

“為什么？”

“……”緋山美帆子再一次噎住。

“哦，我沒有別的什么意思，你就當我在你身上的投資。”白石惠似想起了什么，揚了一下眉毛，理直氣壯地說。

“呵。”緋山美帆子輕笑一聲，像是聽了什么滑稽的趣聞，“那么，我身上有什么潛質是值得讓白石小姐，您，投資呢？”

白石惠正要開口，就被緋山美帆子舉起一只手止住了，緋山美帆子也站起來，“抬著頭看人，也會脖子疼。我這里已經沒有什么值得您惦記了。您還是快點回去吧。雖然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但是天黑了路不好走。”

說著話，走到門邊，把門開開，刺眼的夕陽順勢照進屋子，給緋山美帆子整個披上一層金光，與她面上冰冷的眼神對比鮮明。

“請。”緋山美帆子彎彎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白石惠抿了抿沒什么血色的嘴唇，終是沒有再反駁什么。她走出了門，又倏地轉過身來——

“我有惦記的，是……”

“砰——”門被合上，掀起一陣風撲到白石惠臉上。

“是……惦記你。”最后幾個字用只有白石惠她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鎖上門后，緋山美帆子無力地靠在門上，輕嘆一口溫息。前一秒還在“嗡嗡嗡”亂響的腦袋，里面粘稠模糊的東西隨著白石惠的離開，一同被抽離了她的腦子。

爬滿裂痕的“田”字玻璃窗把一整塊金色的夕陽橫豎切了兩刀，割成四個小方塊，隨著落日漸漸下沉，一點點爬高，泯滅在陰影里。

“哦，該洗洗睡了。明天就能活過來了。”緋山美帆子扯扯嘴角，眼神里沒有了往日的耀眼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