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現在是幾點,躺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進去夢鄉的緋山美帆子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入眼一片漆黑的瀑布。
銀色的月華淅瀝瀝地撒進來,落了一室霜華。柔紗般朦朧地蓋著“漆黑的瀑布”,藏在“瀑布”之下無瑕美玉是女人白嫩的肌膚。
緋山美帆子動作無限放緩,盡可能地不發出聲響,她鬼使神差地湊近趴在床邊睡著的白石惠,伸手撩開垂下來的散著銀光的發絲,像個探險家要隱藏在這“瀑布”之下的美玉露出全貌。
按理說,這時候白石惠應該察覺到了什么,醒過來才是。但是白石惠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也不像是裝睡的樣子,黑暗中長睫輕輕顫抖著,似乎被夢魘糾纏住,額間一片細汗。
緋山美帆子想幫她拂去鼻梁上眼看著要滴落的汗珠,就差幾毫米的距離手腕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桎梏。白石惠睜開她那對幽深的雙眼,眼神空洞,估計是條件反射,人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緋山美帆子努力放松自己被擒住的那只手,輕喚白石惠的名字。
長睫顫抖,猛地睜開,白石惠一睜眼就看見緋山美帆子一臉擔憂地注視著自己,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這樣挺好,看來她也不是對自己完全沒有感情。白石惠這樣想著,緩緩直起身來,將披散的頭發束成一束,露出修長纖細的脖頸,本來就常年不見陽光的肌膚在月光下,愈發白皙。現在,緋山美帆子終于能理解為什么有些文學家會形容女子像天鵝了。此時此刻,她的腦子都是在月夜下,一只美麗的白天鵝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伸展脖頸。
見緋山美帆子看著自己發愣,白石惠有意逗趣,她甩了甩長發,對著她婉轉一笑,戲虐道“看上我了嗎?”墨黑的眼珠子里似有流瑩,在月夜之下絢爛奪目。
咚。咚。咚。
啊,是的了。
緋山美帆子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白石惠并不是單方面地付出感情,從來都不是。隨便說一件比如對視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換一個人都不行。不是她,就不行。沒有她,就不行。
從小春阿婆走了之后,緋山美帆子認為,哪怕下一秒就死去也沒有什么害怕的。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么值得她留戀了。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身邊多了一個隱約的影子,這個影子像是一顆糖,引誘著她,向著漆黑的深潭走去,最終沉溺其中。
沉溺于白石惠那雙深不見底的深潭。
緋山美帆子從未覺得內心如此充實,從心底里感到高興,她笑著說:“是啊。”
“你……再說一遍。”白石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緋山美帆子肩膀顫抖著,還是笑出聲,“我說,我看上你了。我……”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她就被壓倒了,柔軟的床褥更加往下陷了一些。
“你知道上一個對我撒謊的人的下場怎么樣了嗎?”一改戲謔的表情,此時的白石惠更像是只猛禽面對勢在必得的獵物,晶亮的眼睛死死盯著不放。
“我看上你了。”緋山美帆子再次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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