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蟲鳴浸,蟲鳴聲聲歸寂靜。二更寂靜,三更寂靜,四更雄雞啼。
睡一宿醒來精神舒爽,不再憂心會有人前來打攪。心底對昨日那少年受傷帶著些許關心,卻因為避嫌不能去隔壁村打聽一遭。
杜安菱覺得自己被一個看不見的牢籠圈住了。
怎么說?
她很少離開杜宅,村里人的排斥讓她只能向后山行走。宅院左右都是小片荒草樹木,和宅院門前的道路與后山密林一并圍合成這座牢籠。
宅院里有米面,養的幾只母雞使得幾個人每天都吃得上新鮮雞蛋;后園中小片蔬菜還沒熟,隔幾天會讓陸紅花去集鎮上買幾把青菜——而自己幾乎不會出現在外人面前。
杜安菱覺得自己已經過上了避世隱居的日子——和當年寫下傳世詩詞的太陰居士一樣。
只不過,自己這“隱居”唉……不想說什么了。
杜安菱正傷感,外邊卻傳來敲門聲陣陣。
……
走到門前,卻見是宋祝。
許久沒有見過了,宋祝比從前略瘦了些,可眼神中的睿智也增添了許多——想來多日在酒樓當掌柜的經歷不單單磨練了他的智慧,也大大消耗了他的精力。
不過,他來做甚?
宋祝低下頭,從袖中取出一封不薄的信——杜安菱明白了。
送信人不可能將信送到小村里,自己當時也在信尾寫上了個宋家酒樓代收的話——這想來就是女兒寄回來的信了。
“可是從京城來的?”
杜安菱問著,手已經接過信件來——不等宋祝點頭,她就看到了信封上的字。
來自于京師春月樓,署名處勾一簇墨蘭?
確實是她——只是小丫頭又鬧出了什么新花樣!
……
“父親托我問妳一切可好。”
右手抓一把頭發卻有裝作整理冠帽模樣,宋祝躲閃開杜安菱的目光。
杜安菱接過鑫就是笑著的,這一問就抬起頭“多謝記掛了,一切安好。”
“父親問妳何時去請木匠打好家具,再將這宅院重新修整一番。”宋祝依舊是在復述自己父親的話。
聽了這句話,杜安菱腦海中又出現了后院游廊下那攤碎瓦,臉色的笑停滯片刻,隨即消散無蹤“晚些吧——進去聊。”
宋祝也是在酒樓當過多年小二的人,如今更是做上了掌柜,怎么看不出杜安菱變化的臉色?當即就著她的話進了屋里面,被請進正廳里坐下聊。
“發生了什么。”宋祝問。
“也沒有什么。”杜安菱答。
“可是不太方便說?”宋祝疑。
“也是——也不是。”杜安菱說。
于是帶著抹苦笑指著自己的臉,問了一句“我這樣像山鬼精怪否”。
宋祝沉默了。
“剛來這就有了傳言,傳來傳去還真的有那么幾個人信。”杜安菱表情逐漸變得凄苦,說到一半不知為什么有些哽咽。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么?”
“到底是做錯什么,讓他們這樣對我!”
……
宋祝說不上話來。
杜安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用袖口拭盡眼角漾出的淚,擠出句“見笑了”來。
“其實我剛一來這里就與眾人格格不入,被他們排斥為外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就傳來‘我是山鬼精怪’的傳說。”她接著解釋道。
“那該如何?”
“又能如何!只不過是過一日是一日,閑言碎語總不會被一直傳下去。”
說盡了方才抑郁,杜安菱卻也是看得開。
只是這話中多少帶著些自嘲,總有些暗痛留在心底。
宋祝見了,沒來由一陣心疼——他這段時間里已經從父親那重拾來過去的記憶,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