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來路上遠田間,薄云半片襯驕陽。
少女一直低著頭走,跟著杜安菱走出了村落又走過田野,不多時已經到了溪畔橋頭。
杜安菱止住腳步,少女一個不留神撞上去。
少女后退一步,揉著撞疼了的鼻子——接著打了一個噴嚏。
甩掉手上的鼻涕,她昂起頭看向杜安菱——兩只眼里透露出一絲膽怯和畏懼,不怎么敢與那“買下她”的外鄉人對視。
只是不時偷看著,難掩自己好奇。
這被杜安菱發覺了,偏過頭看向橋下。干旱許久導致溪中水草掛滿各色垃圾,本應是清澈水流卻顯得有那么一些不潔。
她看著水,杜安菱看著她。
她在思索自己接下來的生活,她也在思索,思索自己方才的舉動。
自己為什么會買下這丫頭?僅僅是因為她父母的無情嗎?
杜安菱懷疑自己是不是該換個地方花銀子了。
……
田間地頭土路長,農人四處耕作忙。
有些田地已經插好了下一季稻秧,另外的田里面被耽擱的稻谷剛剛變黃。
其實還沒有到完全成熟的時候,但早就等不了那樣多了。
鐮刀帶上,一把一把收割著半熟的稻穗。鋒利的葉緣割破瘦弱的肢體,灼熱的陽光曬傷疲憊的身軀——僅僅是為了生活。
自己卻衣食無憂。
杜安菱自覺這好似一個笑話,可所謂笑話也說不上該哭該笑。
就打比身后這瘦弱少女吧——她的經歷,該笑?
杜安菱駐足,這一次后背沒被撞上。
回頭看那小姑娘偏開頭,不想看她。
真這么排斥自己嗎?杜安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名聲在此間一直有被妖魔化的嫌疑——她讓那小姑娘抬起頭。
抬起頭看了下,倒真的長得不錯。
……
小姑娘長得不錯,這句畫真心不假。
她并不高,嬌小身材并不健壯,乍一看帶著些弱質女子的感覺。臉比較瘦,顳骨稍稍突出,可單論五官卻是上乘。
怎么說?
眼眸靈動,修眉如畫,更別說筆挺的鼻梁。嘴是燒大了些,卻不妨這看上去柔弱感覺的——就是臉色蒼白了些,想來是不怎么吃得飽飯的。
杜安菱心中暗罵那財主眼光太毒,心里頭也帶上些許心思——那財主盯上這少女,想來不是一天兩天了。
而這一家又是對女兒冷漠的杜安菱心中計較,嘴上說出的是也是帶著同情。
“過去在家里沒得吃的?”她問。
少女點頭。
她猶豫了一陣,低頭看天邊路旁的青草,絞著手指道。
“爹娘都把好東西留給弟弟了……”
杜安菱心知肚明。
……
漸行漸近了自家村口,杜安菱也與少女交談起來。
少女本姓黃,單名一個“秀”字——杜安菱自然是省得麻煩,直接換一聲“秀兒”了事。
她被帶到了杜宅門口。
說來這“杜宅”也是個不小的院落,里面好幾重院落天井的。杜安菱住了東邊的屋子,西邊相對的位置就留給陸紅花——現在又多了個“秀兒”。
也就是住在同一間屋子里,兩個女的擠一點也沒什么問題——可誰知到了那里,杜安菱感覺陸紅花有點不對勁。
陸紅花似乎不怎么喜歡黃秀?
杜安菱沒有往深處想,只說是新買來一個長得還不錯的女孩子,是不愿意她接著受苦而做的動作。
陸紅花這才跟那姑娘打了招呼。
安頓下來了,倒也是件好事吧。
杜安菱想著就合上門,進自家屋里辦些自己急著辦的事。
……
取來畫紙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