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長,山行慢,馬蹄聲揉踏泥芳。
看著遠方的山,馬背上兩人言談。
“也不知道太陰今年又會怎樣。”
馬背上四五十歲男子須發半白,不住捋一把胡須,不時想起故友對自己不斷變化的看法,連帶上些許哀傷。
“會不會和我再疏離一點。”
這男子說完這話,回頭看一眼京師方向。
“終究是浮生多為聲名誤?。 ?
……
“忘生兄,你倒也想得出這句子,為何又次次不愿意離開?!?
稍稍落后一匹馬的地方,穿著道袍老者笑了。
“我怎么了,平白無故又被你勸走,連國事都不顧了嗎?”
前方那人回過頭目光里有久居上位者的威嚴。
不錯,他南宮義確實身居高位,如今供職翰林,自然以國事為主。
穿道袍的苦笑,不住搖頭。
“忘生兄,你這樣可就不對了——翰林院里有那么多人缺不了你一個。”
“再說,他們根本就不聽你的意見。你在里面耗著,志不同道不合,天天受氣,又何苦?”
道袍下人物嘆息,自己這朋友的心他知道,可惜就是——唉!
終究要惹怒他了嗎?
他做好準備受氣!
……
“你認為我愿意這樣做嗎?我這樣純粹是迫不得已!”
不出意料的,前邊南宮義語調放大了三度。看著朋友,不掩飾眼底的沖天怒火。
“誰知道兩年前圣上召我出山,結果又不愿意給我三分權柄——白讓我吃了三年俸祿,可惜?。 ?
可惜,為誰可惜?
他身后凌玄道人心中清楚,自己這個同伴終究是有一根不好剪斷的筋。
“何必呢?”
他問,指著自己。
“鷙鳥何必與燕雀同行,我等隱入深山也不見得不好——而你,空白頭于朝堂之上,落下個兩頭不高興!”
……
南宮義何嘗不知道朋友嘆息?
只是,他不愿意。
他還記得自己身份,二十多年前意氣風發的書生,十年前為國效力的自己!
泰和二十年的狀元郎,天下書生第一人,應該是一個國家的希望。怎么能躲避在山林里逃避員應該肩負在自己身上的責任呢。
南宮義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人。
自己還小的時候,家父就曾經跟自己說過,不為國死,但為誰亡。
“我南宮家出了個開國功勛,哪怕他已經辭了官身,依舊是我輩榜樣!”
于是,少年的他在那七老八十歲的老祖宗面前磕頭毅然踏上了進學報國的道路。
可對自己抱有最大希望的這位老祖宗不等自己學滿一年就追隨自己老友去了,留下一句話一直響在他耳畔。
“義兒他有大前途,不要半道折了?!?
這句話鞭策著他前行。
……
順風順水過下來,南宮義知道自己走得穩健。
剛過十歲就考上了秀才,然后休息一屆,溫習一陣就成了舉人。
他沒有急,又穩扎穩打三年——這期間,他弱冠了。
根據自己“義”這個名,他取了個“忘生”的字。
他沒有忘記老祖宗跟自己說的話,自己有大前途,往前走需要努力。
于是,在泰和二十年,他成了狀元。
那一年,他才二十二歲。
……
他慶幸自己生對了年代。
泰和二十年,剛好是國超結束了東南西北的征戰,初步穩定下來的時候——先帝志氣已經不在開疆拓土上,他要文武雙馨。
就是那時候,他當上了狀元風光無限;也就是那時候,京城里太陰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