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晚春的尾巴，立夏總是無聲無息的到來，天氣也沒有變得更加燥熱，這整個就是一個尋常的過渡。

不過，生活在這樣的天氣里，有些人日子卻不尋常。

首先是現(xiàn)在放春闈了，京城中不乏中舉的讀書人。京城到處張燈結(jié)彩，拜訪那未來官老爺?shù)娜酥鴮嵅簧佟?

不過，比起這些攀附的親戚，朝堂方面有些人更是嗅覺靈敏。那被當(dāng)成是“新黨”的一些臣子，一個個活絡(luò)起來。

卻不往京城中那些久負盛名的才子處走動，反而找起那些出身貧寒的——嗯，特別是農(nóng)家出身的青年。

……

這是一方面的動作了，另一方面的動作也不比這邊晚。

那些被打成老派的大臣也完全沒有愧對他們的名聲，一個個去打起自己的門生故舊，美其名曰“談心”，實際上是和那些“才子”的父母交談，跟一些老朋友做著些交道。

“你家那個兒子，我提攜了；去我家的那個公子，你是不是也要照顧一下？”

傳遞這樣的信息只需要一杯清茶，于是那邊笑著回敬。這頭又謙虛起來，只說是自己也沒幫上什么忙。

“不過是我和那考官有那么一點點不遠不近的關(guān)系，隨便說了兩句，讓他照顧一下而已。”

于是這關(guān)系網(wǎng)就織得更加緊密了一些。一個千謝萬謝的，一個抬頭看向天空。

“下一場是殿試，我可是摻和不了什么手的。”

雖說殿試不至于考不中，頂多給個“同進士”的名字。可誰不知道“同進士”好比“如夫人”，那地位也是尷尬。

“自然要好好教導(dǎo)犬子，不能讓他荒廢了學(xué)業(yè)。”

這樣的話說完，便是拱手道別。

……

雖說杜安菱是婦道人家，可這人的心性，怎是這兩個字能說得清楚的？

有時候越上越是嬌弱的人，心底就越有一種堅強。冬青時常說杜安菱“不怎么像一個女郎”，便是帶了些與這相似的意思。

“又看那榜上的東西啊！”

冬青也是可笑，覺得這誰中誰不中的，和自己這樣的人就沒半點關(guān)聯(lián)。

“妳看什么！”

……

越是說著，人的臉色越是變化。

那榜單上面也沒多少人，歷來取士不過一兩百中舉的。杜安菱一下子就掃過那上面寫下的一排排名字，好在沒一個熟悉的。

“是了。”

她心中想，那心血來潮的想法終歸是不切實際，這“懷王塞”里面的書生，終歸不會是什么正經(jīng)的書生。

“要是這都能考上，也就不至于屢試不第了。”

杜安菱尋思著，直接抹滅掉心頭殘存的疑慮。倒是又一種愧疚浮上心頭，是不是自己也是見到了那好友相別的？

“那自稱書生的來京城，他那故人卻回鄉(xiāng)下避世。這樣的機緣，怕是終歸要錯過了吧。”

不過也好，想起那李南笙的容貌，杜安菱怎么也想不來，她得知自己父親有一個朋友當(dāng)過山匪時的心情。

“如此，也是一件好事。”

沒頭沒尾脫口一句，倒讓身邊的人疑惑了。

……

冬青是不知道杜安菱過去在叢山的經(jīng)歷的——或者說，幾乎沒有人知道，她那時還和山匪有過交際。

更不用說，瑜若這位還曾經(jīng)在懷王塞里住過半年。

“說出去可就是殺頭的罪。”

沒有人會說出去——也難怪瑜若這位嘴里時常漏風(fēng)的，會在此時懂得緘口不談了。

“也是——以為會有一兩個認(rèn)識的人。”

杜安菱嘴里帶著些逃避，畢竟自己是真真切切有些心虛了——憑誰能不心虛，只能速速催促那冬青快走。

“果然有事！”

那冬青一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