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夜半無眠時候,抬起頭總見得星辰遼闊。
居士留下的院子不是太大,加上了幾處風格更是走兩步就遇到了一座樓,轉過去又碰到一堵墻。
把那原本就不是太大的空間分隔開來,每一處有每一處的風景,倒也值得這無眠人賞玩。
“安菱妹妹?!?
本來已經是默契地停下了說話的嘴,不曾想走到個園子門,冬青轉過頭,眼底有話。
“什么事?”
只是說了一聲就不再講下去了,那欲言又止模樣讓人疑惑?
可是愈追問,那人就愈不愿意說。
只是呆呆地坐在魚池邊,雖是在月光下,也不怎好見得游魚嬉戲。
……
說起來,冬青也是有許多心事的。
從春月樓里出來有二十年,雖說往后情分是淡了,一開始的那些喜悅還是怎么也忘不了。
哪怕是到了后來,大半的時候只是管著客棧,也不是完全與他割舍了情感的。
“若是真的這樣放下,倒還是有一些舍不得?!?
是有些舍不得,卻又不得不舍得。畢竟那人自己也不把她當事,何必在心心念念記掛著他?
可縱使被新人勾去了心,他依舊是當年春月樓里的那個少年;就那跟著父親一起嫌棄別人出生的少年,也和自己有著割舍不開的關系。
“再怎么逃避,也是逃避不掉的?!?
冬青有時覺得自己比較悲哀,雖說表面上看,自己是離開了之前的那個囚籠,可要真正逃離,依舊是做不到的。
甚至有些時候,還萌發過回去看一眼的心思。
……
“唉!”
冬青低嘆。
沒有誰比她更清楚那幾人的脾性,那男人心的相好暫時不太清楚,可相處了這么多年的父子兩個,她還是有所了解的。
“別到頭把家敗了,還來找人就麻煩。”
正因為不久前京城里有過呂家破敗的先例,冬青對這兩人也有著一定戒心。
那客棧的底子并不太厚,少年說是出去經商轉了一圈,可到頭來也不見得賺過幾個錢。
想要積攢家業何其困難,但若要去將它毀掉,冬青向來是不憚帶著惡意去揣度。
懷揣著這樣心思就在水池邊坐了良久??磥砜慈?,就連那原先歡快的游魚也覺得有些不自由來。
“拘在這一汪小小池沼里,你到不見得比人安樂多少?!?
可人也和這游魚一樣,只是那拘束著人的條條框,框并沒有像這水池邊角那樣明晰。
……
夜半無眠的后果還是有的,后半夜回了自己屋中,困倦一不留神就侵襲了腦海。
晨起雞鳴時,照例是急著起床,卻一直很一股困倦如影隨形。
所幸是白日里并沒有什么事,便也談不上耽擱了什么,一個個打著哈欠走出來,相互看見卻又會心一笑。
“倒也是醒得早?!?
互相調侃兩句,說一些無關痛癢的笑話,人已經回到了昨夜相見的那片園林中。
“安菱,我一直有話想跟妳說。”
冬青的顏色一時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怎樣將自己的那些心情說清。饒是做了數十年的朋友,杜安菱也不盡能讀懂老友此時心境。
“又有什么事了?”
“我還是想回京城去看一看?!?
這樣一說就全明白了。兩個人都是放不下京城里的事物,要么是春月樓,要么是城門口邊上的客棧。
“這不是月前才往那轉過,現在有些想念了?”
話里雖含笑,可心底卻根本沒有多少笑意。
……
細細想著,那冬青許又是思念起那些和自己沒多大關系的人了。
作為一個旁觀者,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