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長寧有記憶起,那塊兩指寬的白玉就系在細細的紅繩上,一直掛在她的脖頸上了。
那時,她總愛扯著紅繩,還會去問兄長,這玉怎么那么???怎么旁人都是腰間佩玉,她是戴在脖子上?
兄長只嘻嘻笑著,并不答話。
直至她有一日她同宮人們玩鬧間,脖間系著的玉不慎飛甩起來,砸在盛長寧搖搖欲墜的乳齒上,那玉硬得出奇,拿下來看倒是無礙,只是……她的牙卻被生生嗑了下來。
那是她第一次哭。
眼淚伴著血一塊兒流下,嚇得周邊照看她的宮人皆匍匐嗑下頭,慶嬤嬤匆匆趕來,心疼地抱起她來哄著。
回了長寧宮,她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將怨氣撒在脖子上的玉身上,一把扯下紅繩使了勁地摔在地上。
盛長寧猶記得,那時,慶嬤嬤驚慌不已,顧不得再哄耍了小脾氣的她,連連叫喚著去撿玉。
緊接著,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重重地甩在她的臉上。
她怔怔地抬頭,看著兄長氣極的面孔近在咫尺,她眼淚都忘了落下。
“你怎么能摔玉?!”
盛長寧聽見他憤聲斥問,劈手從嬤嬤懷中奪過了玉,可那玉,她看得清清楚楚,分明一點都未碎。
她茫然著,又委屈。
憑什么人人都為了件死物來欺負她?
下一刻,她又轉為了詫異,因為父皇同樣給了兄長一巴掌,那一掌打得結結實實,迫使兄長一下子偏了頭去。
盛長寧心急地要過去求情,慶嬤嬤卻輕壓著她的肩,又搖了搖頭。
那是叫她別去的意思。
可是,為什么?
父皇的神情一如往常,平靜極了,可他就是一巴掌讓兄長跪了下去,他甚至一句話都沒說便離去了,可兄長卻在她的宮門前跪了整整一日。
直至后來,她才明白。
才明白為何父皇和兄長,在那日都異常激進。
玉是早逝的母后的貼身之物,可盛長寧從未見過這位在旁人口中,是如仙子般溫婉的母后。
因為母后死的那年,是盛長寧的誕辰,是母后生下來就銜著的白玉碎裂之日。
后來,一分為二的白玉被玉琢師重新修復,父皇把玉給了她和兄長。
自此,兄長將缺了半角的白玉系在腰間,從未離身。
………………
屬于盛長清的賞賜,隔日就降旨了瀟湘閣。
來的內侍是那日在罄北殿瞧不起盛長寧的小李子,只是這時候他倒沒了昨日的高高在上。
一臉的恭敬討好,“原是公主殿下,昨個兒奴才實在是看走了眼,該死,該死!”
盛長寧掀起眼皮來看他,笑了下:“是該死?!?
隨著她這話落下,氣氛有些滯凝,小李子抹了抹額間的細汗,只覺得這汗都是莫名帶著冷意的。
他哪里知道,分明昨日還在宮中籍籍無名的五公主,不過見了陛下一面,就得了如此隆恩……
“本宮不過玩笑話,李公公不會當真了罷?”盛長寧嗤地笑出聲來,接著她又屈了腿窩跪下在地,“長清接旨?!?
小李子哆嗦地撐起假笑,連連附和了聲,才開始心有余悸地頒讀旨意。
盛長清是先帝之女,未婚嫁前在宮中的地位,無論如何也是輪不到一些小魚小蝦在她眼前作妖才是。
聽完一連串的珠寶瑪瑙與綾羅綢緞,盛長寧又伏下頭去,元兒小心翼翼地跪在她身后,跟隨著她的動作一齊應和:“謝陛下恩典?!?
“奉寧公主快些起來,當真是折煞奴才了!”小李子戰戰兢兢地將人扶起來。
一轉眼間,這主兒就從一介宮人都能隨意欺辱的掛名公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