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被她嚇到,脖頸下意識地縮了縮,可她卻依舊擋在盛長寧身前。
盛長寧輕輕推開白露,她倒是沒生氣,只彎唇沖雨雁笑了笑,“希望你說的話,也是你家主子的意思。”
一個見了一面就要邀請她們進來坐坐的人,要么心性的確單純無害,要么就是偽裝得好,但看這倆人這般警惕的模樣,顯然鳳櫟屬于第一種。
是以,鳳櫟當然不會派她們來說這種挑釁的話。
雨雁和黃鸝的面色又更難看了些,盛長寧才不管她們,帶著白露走了進去。
里頭很寬敞,四根頂梁的柱子貼著金箔,上頭盤旋著各樣的圖紋,四周的擺置也是規整刻板,像是這般布置了十多年也未曾變動過。
盛長寧一進去便感受到了暖意撲面而來,顯然的,整個大殿都燒起了地龍,未等她再打量什么,便有人從里間走了出來。
盛長寧終于看清了這位越公主的面容,黛眉朱唇,明眸皓齒,面上仔細地上了粉妝,使得她整個人都精致又溫婉,連著的服飾明明是利落的勁裝模樣,卻透著一股子高貴溫柔的氣息。
確實同她想的那般是大相庭徑。
“快請坐。”
鳳櫟露出貝齒來笑,沒有半點公主的驕傲姿態,說著她又沖著雨雁二人擺擺手,示意她們去沏壺茶來。
盛長寧落了座,原本提著心的白露也悄悄地松了口氣,她雖然不明這女子的身份,可能在這別苑里住著的,如今也能猜著七八分。
若是這越公主要計較起來,她家公主有幾條命夠給她玩的?幸好……
兩名侍婢轉身去沏茶了,鳳櫟看著盛長寧她們很是歡喜,“你們是楚宮中人罷?我在這兒待得著實無聊,也不見什么人來,連說話的人都只有雁雁和阿鸝,今日能見到你們我當真是高興。”
聽著她的語氣與神情,像極了不諳世事的深宅姑娘,她說著高興,眸子里表露的便也是高興,并不似作偽。
盛長寧難得地卸下了防備,彎唇而笑道:“既然待在這兒無趣,何不出去走動走動?”
姑娘黑白分明的瞳孔微微放大,她猶豫了下,又壓低了下聲兒來問盛長寧:“走動?你們楚人不是說,在宮中不許亂行亂走?”
“誰與你說的?”
盛長寧頓了下,心中卻覺得這不大可能罷,盛長慕因著其他的事兒而對鳳櫟招待不周,倒也不至于會讓底下的人對大楚的座上賓不敬才是啊……
鳳櫟就指指白露,白露被她陡然地點名嚇了一大跳,鳳櫟說道:“與你這宮婢的服著一樣,我猜著應該也是楚宮的宮人。”
盛長寧已經了然,她沉著眉眼起身,沖著鳳櫟行了一禮,帶著歉意道:“底下的人對公主失敬在先,我替大楚與您賠個不是了。”
“不用不用。”鳳櫟扶起盛長寧來,讓她重新落座。鳳櫟的面上,并沒有因先前自己說的話而有不悅的神色,反而還十分歡喜。
“也不知為何,我見著你就很是歡喜,你無須這樣多禮的,拿我當……朋友便是了。”
盛長寧一怔,那邊雨雁兩人已經折了回來,將茶杯奉上時,黃鸝還在埋怨地嘀咕著:“這等低劣的茶葉居然能拿到我家殿下跟前來……”
盛長寧低頭看去,杯中的湯色橙黃明亮,茶香濃郁不散,是江南盛產的大紅袍不假,可……怎么是往年的舊茶?
盛長寧蹙著眉,心里已然沉冷下去。
她從未想過,鳳櫟作為強國使來的聯姻公主,竟在楚宮中屢屢不受敬重,更遑論這一紙婚約還是大楚求來的!
盛長寧只覺得不可思議。
“阿鸝,不要亂說。”鳳櫟輕輕斥了她一聲,又沖盛長寧歉意地笑笑,“她倆就是這般性子,直來直去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