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若要真追究起罪責來,柳意氳應是首當其中被問責之人,但……雖然盛長寧知曉簫酩之是替柳意氳的罪,但卻心存私心不愿說出來。
說到底,還是她有愧于柳氏一族。
那時,她一心想要為皇兄鏟除朝中奸佞,將京城中多少名門望族拉入牢獄中。
京中百姓人人怨聲載道,各大世家人人自危。
十多年前的她何其天真幼稚,當真信了盛長慕那句“他們好歹也是朝中肱骨,陪著大楚歷經風雨的老臣,孤將他們囚禁在這大牢中,這也算是對他們有異心的懲責……”。
可后來呢……
后來這些有“謀逆之心”的世家們,各個例如柳家此般下場,全族男子盡被斬首,婦孺流放邊塞之地,永世不得歸京。
而她,大楚曾風華無兩的長寧公主,亦成了百姓口中,人皆盡誅的劊子手!
這其中,唯獨盛長慕仍能獨善其身。
……
“聽聞娘娘常患牙疼之癥?”念起這些,盛長寧有些微怔恍然,她錯開方才的話題,似是無意中提起一般地道了句。
柳意氳不明她的意思,卻仍帶謹慎地思及了簫酩之,她沒表露過多的異樣,只自若地道:“是,本宮喜食甜點,這難不成又與公主口中的十年前有甚關聯?”
“如今簫太醫已入牢獄,娘娘恐要再尋他人醫治牙癥了。”聽著外頭漸近的腳步聲,盛長寧直起了身子,落下的話,在柳意氳心里敲下不輕不重的警告。
“塵埃早已落定,娘娘也該放下執念了……”
如風端著染料推門進來時,柳意氳面容是緊繃著的,她微抬長眸,看著盛長寧準備離去的模樣,她壓下眼中泛起的點點波瀾。
“既然公主有事,本宮便不勉強留你了。”
盛長寧微頷首。
一旁的如風連忙錯開步子,好讓人離開,只是看著盛長寧離去的背影,她都忍不住心嘆一句,這奉寧公主當真是氣質絕代啊。
“娘娘,這奉寧公主究竟是有何事,這般匆忙的,連答應為您染甲的事也突而反悔了……”
如風放下手中的托盤,擺弄出染料來,一邊又絮絮低語著。
柳意氳回過神來,她大袖里的那塊木牌滑至了手心間,攥著一片冰涼,她喝止住如風,“閉嘴,主子豈能是你們妄議的?”
如風被她重重地兇了一聲,頓時氣息萎靡下來,搗鼓著那一堆的染料,再不多言。
垂斂下眸子,誰都沒瞧見柳意氳眼中一閃而過的掙扎。
就著十多年的情分,簫酩之于她而言,乃既是主仆又是友人的存在,若能讓他活著,她何至于非要用他的性命來相抵?
“簫太醫,他現在……被關在哪?”
扣著手間的木牌,一想起簫酩之把罪責都攬了下來,還為了不牽連到她,將唯一她贈予的東西都送了回來……柳意氳的喉間就不斷發澀,問出這話時,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到話中輕微的顫意。
聽著這話,如風猛然地抬起了頭,她滿目驚喜地看著自家主子,“娘娘……您、您可是要去看簫太醫?”
………………
勸也勸過了,該提醒的也都提了,盛長寧滿目的愁緒收斂在眼眸中,她輕嘆一聲。
她替柳意氳掩人耳目,是因著柳意氳這般模樣全是因她而起,但,若要她幫柳意氳救出簫酩之,是絕不可能的事。
若不出她所料,這件事的謀劃應當就是簫酩之所想,對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出手,甚至險些一尸兩命,這般心狠手辣之徒,就算他不認罪,她也有的是辦法……
更遑論,此事即便不算到柳意氳頭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也定要有個替死的,否則,別說盛長瓊不罷休,便是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