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收整了妥當(dāng),暮色漸漸來臨,隱約的明月上了樹梢枝頭,宛若一副害羞姑娘家的模樣,羞答答地不肯將光輝撒及遍地。
盛長寧原想推辭掉張禮為她舉辦的餞別宴,那種宴會她向來不愛參與其中,但立夏總覺得有些不妥,繞著彎子與她暗示了許多。
看著小姑娘聲聲嘆息,盛長寧的神色稍稍有些微動,她道:“那便去罷。”
立夏聽了這話,果然欣喜萬分起來,“公主,您能去赴宴,便是給足了張城主面子,他定高興極了的!”
一旁的莫女官瞧見她這般放肆的模樣,有心想說道立夏兩句,但瞧見公主眉梢之上也因而染了兩分喜色,她只好將話又咽回了肚子里。
換上了不大張揚(yáng),又且算得體的衣裳,白露手巧,往常以來的挽發(fā)本是她來做的,可眼下她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便換了立夏來,小姑娘按捺不住活潑的性子,宛若一只小麻雀似的,直在耳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盛長寧靜靜地聽她講說著這些時日來,自己在潯陽城見到的趣聞秩事,盛長寧沒有打斷她,只一面聽著一面抬著眸看向鏡中的自己。
看了片刻,她又伸了手將發(fā)髻上的珠釵撥了一根下來,換上了沈約送給她的那根紅鸞木簪子。
“也不知是何緣由,反正那些失蹤的女童便未再回來過了,不過潯陽城中的人本就重男輕女,倒不是很在意這些不見了的女娃娃……”
立夏正一面說著潯陽城中的怪事,從鏡中瞥見了盛長寧的舉止后,她又忙道:“公主,不若把珠釵都取下來罷,這般交混地戴著,著實(shí)有些不大養(yǎng)眼……”
盛長寧卻是搖了搖頭,她發(fā)髻之上別著兩根簪釵,木簪搭著珠釵,猶如紅綠之搭,顯得怪異非常。
“你接著說,后來那些孩子可找到了?”
盛長寧對立夏話中的這些故事,頗有些興趣,見立夏不再言語了,又問道了一句,讓她接著說下去。
“那些女童至今也未再找到。”
立夏見盛長寧這般,便只好替她簪緊了些發(fā)釵,又聽她這般問,立夏立即也恢復(fù)了興趣,忙接腔說了下去:“只是,孩子們一直丟失,自然也鬧得城中人心惶惶,生怕其余的孩子也如她們一般不見了,張城主為穩(wěn)著民心,便只好去外頭請了一位道士過來。”
“道士?”
盛長寧微蹙了眉,她如今雖對鬼神之事是持著疑信參半的態(tài)度,但她仍舊是不改對這些江湖游道的看法。
信口胡謅,招搖撞騙。
若張禮當(dāng)真是以為有妖邪作祟,這才請了道士來相看,那些孩子注定是找不到、回不來了的。
提到這個,立夏的神色又添了兩分激動:“對!這個道士乃是從南地巡游而來的,不少人都聽聞過他的大名。果不其然的,他不過在潯陽城中小住了幾日,便再沒有孩童不見了的事發(fā)生了。”
“本宮倒覺得荒謬。”
盛長寧掀起長眸,道:“怎么不說,是他住下的那幾日,剛好帶走孩子的兇手就此罷手了呢?”
聞言,立夏被噎住了一下,緩了半晌,她才道:“奴婢……也不知究竟是如何的,但城中的百姓都傳,是那位道士道行高深,降住了那些妖祟,這才讓他們的孩子幸免于難……”
盛長寧微微冷嗤著笑了一聲,“這般說來,那道士豈非在潯陽城頗有名望了起來。”
“公主聰慧。”
立夏連忙也道:“那道士確然因此事贏得了潯陽城上下的心,還有張城主他也是贊不絕口的,今早奴婢去見城主時,城主還與奴婢提了此人呢……”
“他如今還在潯陽城?”盛長寧擰了眉問道。
見立夏忙點(diǎn)點(diǎn)頭,盛長寧便忍不住又凝眸深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