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我們這施米,給我們村的先生留了幾本,說是南邊一個學堂的老先生編撰的,京中學子人手一本。”
“人手一本?”李慕昭皺眉。
“怎么了嗎?”殷梟不解。
內容粗看自然沒什么問題,著書之人學識貫通古今,對各個名家之論,歷史人物都有獨到的見解,只是,細細咀嚼,卻能感覺到文字下的暗流涌動,是對當朝的暗諷與不滿。
前文說到秦皇阿房,后文便提到了當朝皇帝修建玉清宮;又論到玄武事變,也讓人不免想起當朝皇帝上位時血流成河的景象;更遑論后面明目張膽地將前朝滅國前夕那場洪災與壽州的水患做的對比了。
可謂是字字誅心。
李慕昭尋到那著書之人的名字,楊似故。她不禁皺眉,這名字好像還有些熟悉。
“聽說,這位老先生已經教出了兩位狀元郎,在南邊有名的很,連當地的知府老爺都要敬他三分呢。”殷梟繼續道。
“揚州,南林堂?”李慕昭脫口而出。
“對,”殷梟道,“當初那人說的就是這個地方,姐姐你也知道?”
李慕昭皺了眉頭,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起來,這樣就說得通了,大齊雖以武開國,但二百多年后,武將的地位卻遠遠低于文官,朝堂之上更是有仕人把死諫名留青史視作榮耀,這些年來,皇權被壓制的緊,文官們動不動就在崇華殿前跪上一天,更糟的是他們往往不是有什么憂慮和良策,單純的為獲得直諫的美譽為諫而諫,以致不管陛下想要推行什么政策都很難推動,偏偏這幫文人打不得,殺不得,不然就會落個昏君的罵名。而南林堂的這位楊似故因為學堂里連出了兩位狀元,數十位進士,這幾年被捧到了天下之師的位置上,他的話自然是被天下學子奉為良言,他的書自然也會流傳風靡,即便書中真的夾帶了什么私貨,介于他目前的身份,朝廷也不敢動他。
田閣章生前便勸諫過陛下,若不能將此人收歸己用,務必格殺此人,否則日后必成禍患,可惜陛下憂心自己的聲名,加上王欽當時與田相不和,田相的建議他就一定要駁斥,竟將此事透露了出去,引起朝堂上紛紛罵田閣章欺師滅祖,不尊雅士,陛下便也未采納此意見。而在田閣章死后,這事也成了他的污點之一,被一群學子唾其牌位。沒想到這么多年后,田閣章的話果真應驗,南林堂終究成了一患。
勢起便再難退,楊似故已成天下文人之首,再殺不得了。
但或許,又可為她所用?
李慕昭眼前一亮,沖殷梟道“不收拾了,我們馬上回上京!”
李慕昭和殷梟搭著村里人趕集去的牛車去了鎮上的醫館,李慕昭留下讓大夫簡單包扎了各處傷口,又把錢袋子給了殷梟,讓他去街上購置了一輛馬車再給自己買件好點的衣服“撿最貴的買!”李慕昭豪氣地拍了拍殷梟的肩膀“別跟姐姐客氣。”
殷梟點點頭,不多時給李慕昭牽來一輛瘦馬拉著的四面透風的破車,說道“老板說錢只夠買這輛。”
李慕昭兩眼發黑,當即表示要去找黑心老板算賬,剛跳下床又被劇痛的腿提醒了一下她現在是個路都不能走的瘸子,只得憤恨地扶著殷梟起身,暗罵“等姑奶奶辦完了急事,這事沒完!”
套上殷梟給她帶來的那件披風,憤憤爬上馬車。
換了一身清爽黑衣的殷梟也跳上車,駕馬帶著李慕昭朝上京的方向趕去。
這一路上李慕昭都昏昏沉沉的,破舊馬車顛的她是渾身上下都痛,加上之前在臘月的天里沾了涼水,她竟發了風寒,好在殷梟細心,給她在車內準備了暖手爐,又提前找大夫備了藥丸,她這才一路挺了下來。
“姐姐,我們到了。”殷梟拉開馬車前的簾子,探進一個腦袋。
李慕昭剛剛退了熱度,面色還透著慘白,聽到這話,欣喜地沖外頭看去。城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