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猜到了他們的打算,”明臧說道,“李旻起事不會成功,但當事情平定,他成為階下之囚后,就會有人想一開始是誰在上京四散的陛下要崩了的謠言,誘使瑞王起事?!?
“偏偏你無故消失了數月,你覺得會有人相信此事與你全然無關嗎?”明臧說道著嘴角竟露了一點無奈的笑意,“利高者疑,公主殿下,這個鍋你不得不背……”
“好妙的算盤,”李慕昭搖頭,“這燙手的山芋,我卻不得不接……”
“你確實除掉了你最大的對手,可你也危險了?!泵麝敖又溃八?,不是我求你留下婉婉,而是你不得不留下婉婉。只有婉婉活著,你才能求得一絲轉機?!?
李慕昭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一般“留下她對我能有什么轉機?你以為她想不到我的下場嗎?她只會想方設法拖我下水,給她兒子陪葬也是好的?!?
“婉婉不會的?!泵麝罢f起婉婉的名字語氣就會變得溫柔,“敗就是敗了,以她的性子,不會再折騰了。她與你又不是深仇大恨,何必便宜了別人?!?
“沒有深仇?!”李慕昭幾乎失笑,“和尚,這種玩笑你也開?”
“你對她有仇,她對你無恨,”明臧道,“不喜你,討厭你是真的,但若真是恨你,夭折的皇子皇女那么多,何必留你。你根本等不到曇花夜面圣?!?
“眼下信不信由你,你總歸會有機會親自去問她的。”
李慕昭抿嘴不語,話不投機半句多,這和尚滿眼滿心都是他的婉婉,看皇后大概什么都好,搞得好像自己單方面的仇恨他的愛人一樣。
“我的話說完了,東西也給你了,你可以走了。”明臧撣了撣衣袍,末了又追加了一句,“替我向慈安問聲好,讓他乖一些,多聽師兄的話?!?
李慕昭心道不好,忙問“你要干什么?”
和尚不言不語,拎起竹竿,那魚線上果真沒有掛餌,他不在乎,隨手丟開,三兩步走到河堤邊,頭也不回,撲通跳了進去。
河面上還飄著薄薄的碎冰,明臧入水即沉,除了一開始散開的幾圈漣漪,再也沒了其他動靜。
李慕昭的血瞬間涼了。
“有人跳河啦!”石橋上的賣糖葫蘆的攤販見狀慌張地大聲嚷道,引來許多人圍觀,寒日里幾個熱心的漢子三兩下除掉了棉衣,跳到河中救人,不多時卻又探出了頭,“來幾個人再來根繩,這人在衣服里裹了石頭,抱不上來?!?
纏綁繩子又拉拽費了很長時間,救人的漢子上來換了好幾次氣,圍觀的人都紛紛搖頭,嘆道“怕是救上來也不成了”。果真,明臧再上岸時已經不會動彈了。
他的包頭布已經散開,清晰的戒疤暴露在眾人面前。
“原來是個和尚?!?
“和尚也會想不開嗎?”
“阿彌陀佛,這也不怕佛祖怪罪?!?
議論紛紛,嘰嘰喳喳吵的李慕昭心生煩躁。
她撥開人群,手指伸到明臧鼻下,手不太穩,不小心觸到對方冰涼的皮膚,被冰的一個激靈。明臧,已經沒有進出的氣了。
死了。
皇后要讓他死,他就真的死了。
他算什么遁入空門的和尚。
李慕昭呆呆蹲在那里,半天沒個言語,旁邊的大娘看不過眼,試圖拉起她“姑娘,別看了,不吉利。”
大娘的手還沒落到李慕昭身上,就有一雙更有力的手快過她一下把李慕昭拉起,那人大概是氣瘋了,語氣沖的很“你不聲不響跑哪去了!”
這天不知怎么就陰了下來,冬日寒風更是凜冽,吹的李慕昭搖搖欲墜,她咬著嘴看向蕭霽,就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眼前一下子就模糊了。
她聽不大清蕭霽上下開合的嘴里到底在說什么,只是蕭霽氣急敗壞的模樣充滿了真實感,一下子打破了讓李慕昭暈眩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