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她楊靜環(huán)在將軍府好歹也是個主子,當(dāng)著下人的面跪在堂前,要是傳出去,她這面子怕也不用要了。
更何況,王管家還跪在外面,她要是跪出去,跟管家跪在一塊兒,更是讓人戳著脊梁骨嘲笑。
大長公主這樣吩咐,分明是當(dāng)眾給她沒臉,她怎么能答應(yīng)?
“不去?”大長公主提高了聲量。
“妾身…妾身…”楊靜環(huán)一邊開口,一邊想著托辭。
“承蒙陛下高看,妾身…妾身不日便將受封三品誥命。到底有誥命在身,還求母親給個恩典?!睙o數(shù)的理由借口在腦海中閃過,楊靜環(huán)左思右想才想了這么一個算不得借口的借口。
大長公主身份貴重,乃先皇同胞嫡姐,連當(dāng)朝太后都得禮讓三分,在她面前說身份,那無異于白日說夢。
可是,唯有這一點,才能讓楊靜環(huán)有丁點免除責(zé)罰的可能,最起碼,不能讓她和王管家跪在一塊兒。
“哼!”大長公主十分不滿,“你這是拿三品誥命的身份來壓我。”
“妾身不敢…”
那個“敢”字還沒說出口,卻大長公主直接打斷,“來人,擺駕,進(jìn)宮?!彼龑铎o環(huán)道“陛下剛有封你為三品誥命夫人的意思,圣旨還沒下來,你這就登堂入室了?那這個來壓本宮,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
“將軍府恩寵太高,不敢再出個誥命夫人,本宮這就去回了陛下,也免得你忘了自己到底是個什么身份?”
什么身份?她楊靜環(huán)雖是出身大長公主府,十幾年來當(dāng)著將軍府的主,各府的夫人看在將軍府的面子上給她個好臉,可到底是個庶出的。
這庶出的身份壓得她幾十年來喘不過氣來,終于到了如今,陛下有了封誥命的心思,她哪能錯過這么好的機(jī)會?
一方帕子被揉得褶皺不堪,楊靜環(huán)深深吸了一口氣,“妾身這就跪出去,受罰?!?
“去吧?!贝箝L公主不耐煩地擺擺手。
楊靜環(huán)起了身,伸手拂了拂衣裙上的塵土,當(dāng)著眾多下人的面走出了大堂,跪在了王管家的身前。
王管家往后蹭了蹭,似是有意與她拉開距離。
一出戲碼終于消停了,大長公主疲累地?fù)]揮手,屏退了堂上的丫鬟,將念真喚來身旁,“將軍府的事本宮不便過問,可如今看來,窈窈在這將軍府過得似乎并不如意?!?
念真嘆了口氣,回道“縣主早亡,將軍又一直帶兵在外,有些事顧不上,少不得要大長公主出面。”
“罷了,本宮便做這個小人?!贝箝L公主吩咐道“撤了將軍府的半數(shù)下人,回大長公主府,挑幾個機(jī)靈利索的丫鬟、小廝來替上?!彼聪蚰钫妫澳阒赖模钪匾氖?,忠心?!?
念真點頭,“奴婢曉得?!?
夏蓮院內(nèi),蕭錦時閉著眼睛聽南詩回稟。
“大長公主罰了楊姨娘和王管家,如今兩人都跪在堂前呢。”
蕭錦時始終閉著眼,不曾開口,耳邊傳來窸窸窣窣收拾東西的聲音,其間還伴隨著女子的哭泣聲。
“這些下人是都要走了?”
南詩回道“是呀,大長公主發(fā)賣了近一半下人,從自己手底下調(diào)來一些替上,他們正忙著收拾東西呢?!?
蕭錦時彎了唇角。
她從一開始就不在乎這些小打小鬧,大長公主在怎么尊貴的身份也不好太過插手將軍府的事,就算護(hù)著她也護(hù)不了多長時間。
責(zé)罰蕭慕嫻,懲治楊靜環(huán),最終的目的都是在此,替換掉將軍府的下人。
楊靜環(huán)的根基在將軍府,換掉了她手底下的人,將軍府的這灘水便清澈了許多。
她就那么微微地笑著,不動不言,如老僧入定,仿似這世間本沒有這個人一般。
“小姐?”南詩喚了一聲。
“嗯?”蕭錦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