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仲訊擋在身后的仲英,原還有些低落的情緒,見到自己二哥這般幼稚的行為,在心里差點笑岔了氣。
無力的扶額垂首,她荔枝樣的盈眸中,若有所思。
九王爺早就清楚,他和仲英以后一定會遇到許多考驗,所以微楞了一下后,心中倒是并沒什么其他的不適。
可這位未來的二舅哥,這么直白的眼神警告,還是給他提了個醒。
她那國公爺的爹且先不論,就光那幾位各有千秋的哥哥,若是要輪番上陣,出來阻撓,就需要他提前做好各種應對之法。
畢竟,在大業之上,仲家是絕對不會支持他的。
關于這點,他還是心知肚明的。
九王爺峰眉微動,心中暗自琢磨,看來,這事兒得需要他從長計議啊……
春雨潤地草青青,浮云掠日風不輕。
半山濕滑半山靜,威武英姿從身影。
禁軍同皇城司一路小心,護送著宣德帝和九王爺從玄月寺順利回京。
路上飄起輕絲細雨,打在仲英等人的面頰上,未留雨滴的痕跡,卻結出了細微濕朦薄網。
九王爺指尖輕挑起轎簾,遠遠望去,看著她在胭脂馬上的側顏。
墨玉瞳眸又轉至她落在身側的傷臂,嘴角微動,眸中染上一層擔憂之色。
若不是宣德帝在,他大概會忍不住,讓受傷的她坐進他的轎中。
思及此,他放在黃花梨木矮幾上的手掌,暗自握緊。
他深知,只有成為那個王權在握的人,他才能真正有能力,護她的平安。
無論是誰,到時候,都無法阻止他們相依相隨。
這是趙煜第一次為了別的原因,心中確信,他想要去爭那個位置。
不再只是為他的母妃復仇,為了向那些謀害他的人復仇,才不得已去謀劃那個位置。
只是,單純的想要成為一個有能力,可以保護她,與她相守的人而已。
從郊外返回京都的路上,還算順利。
那些竹林中的刺客,并沒有像他們擔心的那樣,再生事端。
九王爺的轎子,隨著宣德帝的圣駕一同入了宮。
他將宣德帝一路護送著,回了萬福殿。
親眼見他用了御膳房備好的丹參湯,入了榻,才放心的離開。
待他一走,本是假寐在榻的宣德帝,龍眸微張,里面盛滿風霜經年的深邃。
他在張公公的攙扶下,慢慢坐起身,斜靠在玉色錦墊之上。
張公公見他面色不佳,便弓著腰,試探著問道“陛下,您這是哪不得勁兒?老奴,為您傳蔣御醫過來瞧瞧?”
他以為這位帝王是路上累了,乏了,身體不適。
其實他是因為在玄月寺中,那位玄空大師同他講解的簽文而心煩意亂。
經歷過多少浮沉和磨難,才走上帝王位的人,之前,是不信命的。
可如今,英雄垂暮,心思難測,他終究還是信了。
那古井深眸,望著大殿的門口,目色之中滿是不甘心之意。
就在張公公以為宣德帝不會回他的時候,他長長的嘆了口氣。
低沉的聲音說道“朕坐上這個位置,也快三十年了,從前從沒怕過,最近,卻常常心中不安。
昨日,那簽,老和尚,算是為朕解了心中的不安來自何處,卻終歸沒有解出,朕要去何處才能解了這份不安……”
那只簽同多年前的那支毫無差別,簽文上說,他今生最愛的人都會離他而去,這是他當年自己選擇的路,選擇的命。
她已經離開了,如今,他竟然連他們之間唯一的兒子都保護不了。
帝王之命,他們的兒子有,可若尋不到那顆能為他續命的鳳凰星,一切都只是徒勞。
那顆鳳凰星,他已經,暗自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