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禪子走后,趙煜的眉尾低垂,指端微屈,抵在額前,面容之上盡是沉思。
他想起那日,在江陵別苑,白凌晗同他說過的那些話。
“之前,我倒是一直不明白,為何,我已經通過赤金雀,將西夏奸細要在天門山截殺你得消息傳了過去,你最后卻還是選了那條路。
原來,你早就算好了仲將軍的回京路線,就是為了要制造一個,你們相見的機會。
可你分明也是那時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又為何會提前做出這樣的安排呢?”
“在天門山將計就計,本王不過是想與他們仲家結下一份救命的恩情。
先前白霖私下打探過,仲世恒那幾個兒子的性情。
其中仲家七郎和她年紀最輕,防人之心應是最低。
雖然她少年成名,戰場之上善用計策。
但士兵們卻私下評價她性情磊落直爽,不拘小節,而且從她平日處事中可以看出,她似乎毫無心機。
再加上她那時從瓊州回京都的路線,與本王回京途經之所甚相吻合,所以本王認為她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是,本王也沒想到,她竟會是那個我一直尋找的鳳命之人?!?
“王爺說到這兒,凌晗倒是更有些糊涂,這仲世恒若是真的存了不臣之心,他為何放著這么好的一顆棋子不用。
若是他的女兒坐上了那皇后之位,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國丈大人,到時候她的孩子繼承了皇位,他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
如此捷徑,他這般人物,怎么會放過呢?
可他不但將這顆天命之棋隱藏起來,還將那仲姑娘送到了軍中,扮成一個兒郎,終日廝殺于那兇險萬分的沙場之上?……
反過身,他又在私下里做著,令當今圣上懷疑的謀逆勾當,他這到底是走的什么一步棋?”
“本王也參不透,這其中的緣由,所以,本王亦不敢輕易將那鳳凰星與鳳血石之事,同她說明。
本王雖心中相信,本王眼中的她,心思單純,真誠無比。
可仲世恒這種種做法,又讓本王不得不防?!?
思慮到這些事,九王爺斜長鳳眸微閉,額角的指尖暗力輕增,緩圓的柔著太陽穴的位置。
早朝之時,宣德帝沉步入殿,端坐于紫宸殿的龍椅上,面容威嚴,神色微揚。
眾臣向宣德帝三呼萬歲之后,張公公輕細的聲音響起。
“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先是工部尚書提了折子,面容悲切的向宣德帝傾述雨季已至,各地水患漸起,需要修堤壩,缺銀子。
接著戶部尚書,就緊著工部尚書的奏折,一派無力的表示,戶部也深知百姓流離災苦,感同身受。
可惜國庫空虛,工部申請的修繕銀兩,戶部一時半會兒真是拿不出來那么多,只得請宣德帝圣裁。
御史大夫所奏之事,一是國之大慶將至,囚牢之中的各類囚徒,是否要酌情給予減免或大赦;其二是皇城司交給他們的瓊州流寇之事最后該由誰來審判。
禮部尚書看著他們幾位都講完了,宣德帝已經面色不善,本是不想觸動龍顏。
可一想到,舉國大慶之時,禮部所司各種事宜,均是需要銀子的,只好硬著頭皮,開口同宣德帝討要禮祀之時所需的銀兩。
奏折上到這,宣德帝的眉心已經皺成了一座小山,大殿之上氣氛備顯壓抑。
最后,竟然還有一位不怕死的文臣,彎著腰,語氣緩慢的上了一則令宣德帝大怒的折子。
“陛下,臣今日啟奏之事,與四王爺趙衛密切相關。昨日,有百姓到臣的府門前留下一封書信。
信中寫到四王爺趙衛,強搶民女采薇,還逼迫的采薇之母懸梁自盡,如今,采薇之父,苦告無門,只得求臣向陛下奏請,請陛下為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