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色漸濃,趙煜與仲英二人終于在大家都起身之前,依依不舍的道了別。
仲英站在她的庭院中,仰首望著那抹月牙白的身影,由近及遠,慢慢變得模糊。
她的眼眸中盛滿嬌蘭一樣的柔美之態,唇畔覆著一抹笑意,久久未散。
若是在從前,有人問仲英,這大宋朝的九王爺,在她眼中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一定會說,勝冰傲雪的九殿下之于她,無疑就是那寒潭深谷中的冰山雪蓮,高貴冰冷且難以親近。
她萬不會想到,有一日,那位孤傲清靈的翩翩公子,竟然會冒著暴露他隱藏了多年秘密的危險,只為擁著她看遍這京都城的朝陽之華……
看著天邊的云朵,伴著朝陽金色一卷一舒,望著趙煜的身影,隨著奇幻云朵漸漸消失。
仲英遂抬起輕足,轉身回了房間。
仲國公府的一側庭院內,一個青色身影,靜立于天地間,想著他方才見到的一幕,袖中指端收緊,平敘無痕的清眸中閃過一絲怔忡。
仲英在寢房中歇了一個時辰,便趕在早膳時,盥洗整潔,一身勁裝的出現在國公府的膳廳中。
除了她之外,她的其他幾位哥哥,竟都已經落了座。
仲英朝著仲國公和仲夫人,附身行了禮,輕聲問了安,便低身坐在仲夫人的身邊。
仲夫人見自從回了朝,便終日在軍中忙碌的女兒,今日竟出現在早膳的桌上,輕柔的眉目間,更添一分喜樂。
她笑著開口道“英兒,今日軍中得空了?”
仲英笑回“嗯,軍中之事已做好了交接,去江南之前這幾日,英兒便可以留在府中,好好的陪著娘親了。”
“甚好,甚好。英兒,來,嘗嘗這個。
這是昨日新到的鮮筍,我特意讓秦嬸子,用府中的老瓷爐子加了母雞湯吊了一夜的,這湯的味道一定合你的胃口。”
“是,謝謝娘。”仲英接過仲夫人特意為她盛的湯,荷顏之上盡是歡愉與感動。
原本膳廳邊上站著丫鬟、小廝,倒是無需仲夫人親自動手,就連仲世恒的湯,都是他們伺候著的。
可仲夫人到底是偏疼這個小女兒,雖然面上不敢表現出如同別人家對女兒的偏愛,但是仲夫人倒是不怕別人說她,偏疼‘小兒子’。
這不,一大桌子上的俊俏兒郎,她可就給仲英一人親手盛了湯。
仲世恒與仲夫人少年伉儷,走了大半世了,感情雖說沒有如烈火炎熱,但至少也是細水長流的。
他看著自己女兒手上那碗湯,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千。
畢竟,他這個夫人,是高門貴族的嫡女,自小便有多人伺候,所以,過門之后,仲家的幾個兒子,她可都沒怎么親自上過手照料。
更別說,讓身子骨一向虛弱的她,為他們添湯夾菜了。
直到仲英出生,她倒是一直小心翼翼的捧在懷中,直到后來仲英要以兒郎身份存世,她才不得不忍著心,將她交到了奶娘的手上,以自己身子虛為托詞,甚少與仲英親近。
自從仲英入了軍營,更是馳騁沙場,浴血奮戰,仲夫人背地里偷著抹過多少次眼淚,仲世恒可都是心知肚明,看在眼里的。
仲英與他們夫妻,這幾年,是在慢慢疏遠著的。
多少回夢見她鳳命喋血,午夜驚醒,仲世恒冷汗夾巾,想著的都是,何時他才能好好的與這個曾經雪團子一樣的女兒,以父女的身份,走在京都城的大街上。
身為剛強的大丈夫,他尚且如此心焦不安,仲世恒便更理解仲夫人的委屈與忐忑。
這一刻,仲世恒看著仲家一家老小,圍著這海棠錦竹圓桌,其樂融融的樣子,不得不說,他的心里,依然有著一抹的不安。
仲世恒一手執筷,一手端著白玉碗,濃墨深眉在仲英母女的身上,打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