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府,高朋滿座,其樂融融。
縣長秘書官親自領著人,浩浩蕩蕩抬著賀禮,穿過人滿為患的院落,卻沒資格第一個獻禮。
先后有六波人獻禮,據說是江南政商兩界,特意派人趕過來。
雖說來的不過是一些門閥的下人,縣長秘書官帶人乖乖候著,臉上一丁點不悅也沒有,可見送禮之人的級別之高。
光是獻禮的過程,便持續了小半日之久,眼看著日薄西山。
因賀壽的宴席是次日才開始,劉府為前來觀禮之人各自準備了客房。小院里的人,少說有三百之數,但府中管事安排起來得心應手,絲毫不見慌亂,可見劉府占地之廣,屋宇之多。
晚宴的時間,劉府在主人廂房單獨開了兩桌,有資格上桌之人,除了劉云飛嫡系家眷,便只有縣長、縣長秘書官,以及晉西縣實力最厚的幾個鄉紳。
席間,縣長借敬酒的時機,陰晦問及買官一事。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國府官吏考評、升遷任免,有很多人工操作的空間。
劉云飛并未親自表態,反而是一旁候著的管家點他道:“郭縣,我們家老爺雖然沒有朝中為官,但迎來送往的,可都是朝中人?!?
“不怕嚇著你,找我們老爺辦事的,擱在以往,那都是帶三省六部頭銜的大佬,級別低了得要自覺往后站的?!?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劉府的事,你多上點心。官升一級?你太小看我們老爺在江湖上的能量,官升一級這么點小破事,犯得上老爺親自開口?“
大公子接過話匣子,他端起一碗酒遞到郭縣面前,豪爽道:“郭縣,干了這杯酒,不用勞煩我爹。我去幫你疏通,絕對讓你超出期望。”
劉飛龍伸出兩根手指頭:“起碼官升兩級!”
郭縣貴為一縣之長,是國民政府在晉西的最高行政長官,地位高貴,平日里素以威嚴著稱。
但面對劉府大公子劉飛龍的飛揚跋扈,他笑得很開心、似乎毫不介懷,本就不勝酒量的他,端起酒一飲而盡。
一碗烈酒下肚,郭縣一介文人,居然有些恍惚。
他時態抱拳道:“果真如此,不知該如何報答劉家的提攜之恩?!?
二公子劉飛豹,起身又灌了郭縣一碗酒,他笑道:“報答個屁,我們老爺子是江南的財神爺,不稀罕你那點小錢?!?
“你好不容易搜刮的那點民脂民膏,還是留著自己慢慢享用吧?!?
二公子一番話,說的郭縣秘書官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秘書官算是見識到了,這才是他娘的有錢人?。?
劉飛豹當眾道:“我們劉家不缺錢,缺個好干兒子,郭縣,可有舉薦?”
郭縣思量一陣,一咬牙,舉薦個球,干脆就要給劉云飛下跪喊干爹。
哪想劉飛豹按住郭縣肩膀,笑嘻嘻道:“郭縣,我們老爺子的干兒子太多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郭縣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劉飛豹猖狂笑道:“倒是我,還不知道收干兒子是什么滋味兒。不如你屈就一下,叫我一聲干爹聽聽?”
舉座嘩然!
幸好是在單獨的廳堂內,否則全場都得沸騰了!
郭縣是誰?他可是晉西縣的第一人、百姓眼中的青天大老爺。
回去幾十年,老百姓見了他的轎子都得遠遠下跪。
而且單說年齡,郭縣已經是不惑之齡;而那李飛豹,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
讓一個四十多的人,喊一個三十多的人干爹,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郭縣秘書官嚇得面如土色,這一聲干爹要是叫了,整個晉西縣衙還有半分顏面?
偏偏郭縣兩碗酒下肚,禮義廉恥全都拋之腦后,腦子里只剩下升官發財。所以他毫無心理負擔,當真膝蓋一軟,差點給劉飛豹跪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