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師太追憶道“三十年前的杭州府,誰不知道那橫空出世的李雷道長呢。他豐神如玉,姿容絕代,在杭州霜扉寺舌綻蓮花,辯倒了霜扉寺十大高僧。又在殷碭山力斬魔頭,舉酒踏月而還。只可惜……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出手,見過他神通的人,都死了。”
余七安擺擺手“不提也罷。”
“是啊,有些事不提也罷,但有些事,卻總該提一下的。”梅溪師太話鋒一轉,目光不善起來“這些年我始終找你,就是想問你一句,你當初為何不辭而別?今日既然遇見,想必是老天也要給我一個答案。”
余七安眼皮一抖。
果然女人不管多大年紀,都可以做到說變臉就變臉……
李楚的瞳孔也縮了縮。
雖然梅溪師太的語氣很平靜,但是他已經敏銳地從中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恐怕接下來師傅一句話不對,就要立馬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梅溪師太的名頭他聽李辛夷提起過,是朝天闕內的名宿,修為在化龍境巔峰,不可謂不強。
不過……
師傅的修為通天徹地,自然壓得住她。
就算真打起來,自己應該也不用幫手。身為小輩,還是老老實實看著就好。
余七安的喉嚨上下滾動數次,沉吟半晌,才緩緩說道“梅兒,我當年之所以不辭而別,都是怪你啊。”
“怪我?”梅溪師太一怔。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余七安忽然就念了兩句詩。
搖搖頭,他繼續道“我向來是個不喜歡束縛的人,你對我的感情太多、太真摯、也太沉重了,它們沉甸甸壓在我肩膀上,我害怕它會減少,哪怕一分也會讓我心痛。可是它已經到頂了,不能增加,只能減少,我害怕。我感覺,我已經被這種感覺捆綁住了。”
“與其看著它一天天的消失,我想不如,趁著它還最濃烈的時候離開吧。這樣,我們都能在彼此心中留下最深的影子。過了這么多年再相見,我們心里都放下了,坦然地坐在這里,不是很好嗎?”
梅溪師太追問“你放下了嗎?”
余七安笑了下,用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閉口不言。
良久,梅溪師太仰望著天空的層云,輕聲道“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
師徒倆離開德云觀的時候,時候還早,其實她們總共也沒待多久。
梅溪師太和余七安的談話,不過寥寥幾句而已。
但對于久別重逢的兩人來說,似乎已經夠了。
留下錢,拿走秘境寶鑰,梅溪師太便起身走了,并不留戀。
出門后,李辛夷小心問道“所以師尊您給我取名時讓我姓李……也是因為他嗎?”
梅溪師太俗家姓韓,收養了自己之后,給自己取名卻姓李,她以前也好奇過。
現在想來,或許和余七安那個化名有關。
“嗯。”梅溪師太沒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師尊您找了他那么多年,怎么……只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李辛夷又問。
梅溪師太笑了下“我年輕的時候啊,總覺得去日苦多,凡事要抓緊才行。但現在年紀大了,反而覺得來日方長。反正他現在不能像當年一樣不辭而別了,跑的了道士還能跑的了觀嗎?”
“您是打算……”
“我打算先把宗門的任務完成再說,咱們去妙風山。”
梅溪師太一轉身,眼中重新亮起了颯然的神光。
……
德云觀里,余七安使勁捻著胡子,好一陣魂不守舍,嘴里不住念叨著“不行,不行。”
想了半天,他抬頭對李楚說道“徒兒,要不咱們跑路吧?”
李楚一愣“梅溪師太不是已經走了?”
“唉,看她走得那么容易,我猜她沒打算輕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