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寧靜的一天。
陽光在窗口鋪開,灰塵的顆粒在其中上下浮沉,窗外有昆蟲的鳴叫,再向遠處,則是澄澈的藍天。
案牘散發著紙香。
陳化吉從桌案上清醒過來,伸了個懶腰,看看時辰,離當值時間結束還早……還可以再補一覺,隨即又趴下了。
在南疆任職期間有立功表現的他,終于被調回杭州府以后,還小小的升職加薪了一波。雖然距離白衣尚且遙遠,但已經不是那種需要去外面跑腿的小玄衣了。
而是在駐所坐著辦公的文職玄衣衛。
朝天闕里大多數人是不喜歡做文職的,因為立功和歷練的機會都少。所以上邊就想了個辦法,將這類文職的官銜和俸祿都提升半等。這正對陳化吉的胃口,他本來就喜歡趨吉避兇,何況給的俸祿還多。
能得到這樣坐在閣樓里睡覺的機會,他心里十分清楚,最應該感謝的人就是小李道長。
如今他已經不是曾經那條未經世事的陳化吉了,現在的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舔,不是錯。
但是要舔對的人。
你舔女人,舔到最后可能一無所有。但是你舔小李道長,就永遠不會出錯。
只可惜最近這段時間,小李道長一直在外奔忙,自己拎東西去德云觀拜會了兩次,都沒見到他回來。這兩天抽空得再去看看,送點水果,讓他帶著自己做做任務。
正想著,突然就聽門外嘭嘭腳步聲響,接著哐當一聲,房門就被人粗暴推開。
“誰讓你進來的?是不是沒預約?”陳化吉瞪過去。
他曾經卓越的危機意識已經被坐辦公室的生活迅速消磨了,現在不會再第一時間捏遁術逃跑了。
“別睡了!統領在哪,快帶我去!”進來的是個女子,身形高挑,面容美艷。
正是同為杭州府玄衣衛的李辛夷,因為小李道長的關系,陳化吉和她倒是頗為熟稔。
“怎么了?”陳化吉懶散起身,問道:“不知道以為天要塌了呢……”
“我師尊收到的消息,小李道長和余觀主在西域出事了!”
“什么?!”陳化吉蹭的一下站起來。
天,真地要塌了。
……
這是寧靜的一天。
水墨暈染一層白。
一個溫潤如玉的道士形象將要浮在紙面上,可那畫筆卻又中途停下。
執筆的是個藍衣素裙的女子,布帶隨意挽著茂密的長發,露出一抹白皙的脖頸,弧線宛若美瓷。
“唉……”公孫柔輕輕嘆了口氣。
就算是世上最厲害的畫師,又怎么能畫出那人百分之一的神采呢。
自余杭縣回京以后,她就不太和京城里的那些朋友來往了。因為曾經見識過父親落魄時,那些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嘴臉,才明白這繁華都城下的人情有多么不堪一擊。
父親托舊交幫她拜到了河洛第一畫師趙相季的門下,專心學習畫藝。公孫柔身為狀元之女,天賦自不必說,經過名師指點,技藝進境飛快,可她還是無法畫出心中那人的容顏。
畫不出,卻又忘不掉。
“唉……”不過片刻,她又嘆了第二口氣。
朝歌曾有一位魯姓文人說過,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嘭——
正想著,一個急匆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心事,來人推開院門,邁著大步就走了進來。
“柔兒,不好了!”
聽聲音,公孫柔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如今能自由進入自家后院的朋友,無非就是陸展眉。
這位女冠在都城一向小有名氣,但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