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魏國書定下,燕國大軍,從大梁城外撤走了,就連大梁五城的燕兵,也都在后撤之中,此刻,大梁城外,已經看不到燕國的大纛了。
樂毅走后,魏國將軍范追,又入趙軍大營,肥義雖還在等著趙侯的消息,但在這種情況下,于情于理,他趙國大軍也再也沒有理由,繼續停留在魏國境內。
肥義在上書趙侯之后,也跟著揮軍北上,從大梁以北,退出魏國境內,回到趙國,逼韓,誘楚,迫魏,和燕,退趙,那這樣算下來,謀秦六國,如今就唯有一個齊國,還繼續陳兵秦境。
可不知在什么時候,平陽城外的齊軍,都已經退散了。
秦軍登高遠望,也再也看不見齊軍的蹤跡了,據司馬錯派出的斥候傳報,齊國大軍已在平陽城北五十里之外,若是繼續往北,則可抵達趙國晉陽境,徹底退出秦境。
匡章的退兵,很有節奏,十幾萬人,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慌亂,事先也沒有多少的征兆,似乎在一夜之間,就退走了。
他先是令安邑城外的齊軍,退入曲沃和汾陰兩地,之后曲沃和汾陰兩地的齊軍,再退到平陽城外,現在又從平陽城外,退到了晉陽之南,很顯然,匡章是不再想和秦軍交手了,六國謀秦,已經失敗,是沒必要再去浪費軍力。
此刻,上午時分。
齊軍大營外,正有一列車駕,從南邊駛來。
齊國大將軍匡章,正率軍站立營門口,等著車駕中的人。
匡章一身甲胄,高大魁梧的身軀站在人群當中,顯得頗為亮眼,不過,他的神情,還有眉宇之間的那股豪邁,卻是消沉了不少。
六國大敗,畢竟他是主帥。
自從秦王去了新鄭后,匡章就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六國謀秦之事,或將敗于韓國也。因為他能夠猜到韓人的心思,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對秦人的進攻,就不再那么猛烈了,開始想著要保存齊國的實力,不作不必要的傷亡。
果然,如他所料,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在第一時間,得到這消息后,就已經謀劃著要退兵了,連續退了十幾日,以疑兵騙司馬錯,私下里暗自退兵,形成了如今據守晉陽以南的局面。
晉陽,是他唯一的退兵之路,他現在正等著齊王下令,好借道從趙國退回去。
就在前日,平陽邑的司馬錯來信,說要與他營中相會,看這情形,齊秦兩軍,絕無再生戰事的可能,司馬錯此番前來,肯定是來議和的。
也好,只有雙方將此事明確了,平陽邑才可徹底開城,他這十幾萬大軍,也能徹底安心,算著時日,春耕就在眼前,城中的秦人,該到出來的時候了!
現在想來,似乎這六國謀秦之戰的失利,早在他的預料之中,按照樂毅之思,以秦國之國力,定難以抗衡諸國之國力,久戰秦人必敗,但匡章卻以為,這句話并非是全對。
以秦國的國力,當然非六國之敵,兩軍旗鼓相當,只需要拖延下去,秦人便會因缺少糧草而敗,可現實往往與之相反。
秦國國內,是上下一心,秦國群臣,無有不尊王令者,秦國黔首,無有不為國者,民為國耕種,士為國廝殺,臣為國效力,這樣的鐵板一塊,不說多了,相抗六國兩三年,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而六國呢,鏖戰秦國,若是一旦過了那個能堅守的臨界值,那六位君王之間,必定會生出異心,就如此番韓楚兩國一般,被秦人以雷霆之勢,各個擊破。
六國攻一國,六國合一心,一旦六國之中,有一國退,那其余五國,也必定跟著退也,這也是匡章認為,樂毅之話,并非全對的緣故。
六國之敗,是敗于秦人,也是敗于自己也。
就在匡章神游天外之間,司馬錯已經下了車駕,行至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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