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一一愣,然后咬牙切齒地道:
“果然是你,我當時就覺得你的無緣故失蹤,背后一定另有緣由,果然,師父的舍利是被你盜走了,那是屬于普蘭寺的東西,你怎么可以據(jù)為己有!趕緊交出來!”
花和尚放下手里的雞腿,倒了滿滿一杯白酒,然后閉上眼一口悶下,稍過片刻,再睜開眼睛時,眼眶已經(jīng)紅了。
“師兄,你憑什么那么相信,師父的尸骸里,一定有舍利呢?”
“廢話!師父他老人家佛緣深厚,一日之內(nèi)可數(shù)次身現(xiàn)金色佛光,那就是肉身成佛的先兆,只要等到他被西天接引,于火中坐化,就一定會燒出舍利!”
“呵呵,”此刻花和尚的神情難得地正經(jīng):“你也說了,能燒出舍利的火,是由于被西方接引而生,卻不曾想想,這火若不是因為西天接引所致,而是心愛的徒弟親手所縱,還會不會燒出舍利呢?”
聽聞此言,圓一干瘦的身子猛地一顫,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卻又強撐嘴硬說:
“師弟,你在胡說什么!師父他就是被西天接引而去的?!?
“是啊,師父的確是去了西天,不過卻是被他最心愛的大徒弟,一把火,親手送去的?!?
花和尚說完這句,眼淚便已經(jīng)流下來了。
“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三十九年前的今天,半夜睡醒出來撒尿的我,親眼看見你鬼鬼祟祟從師父的房間里跑出,之后就不見了蹤影,緊接著,師父房里的火就起來了。無論我當時怎么哭喊,你都不肯出來與我一起救火!
第二天,在附近山民的幫助下,火勢去了,我終于能進了師父的房間,不出意料,師父已經(jīng)成骨灰了。
當時的我只有十二歲,遇到這種場景,真的是被嚇傻了,難以想象,朝夕相處的師兄,居然會是殺死師父的縱火犯,也難以相信,平日里如父親般打我罵我,卻又供我養(yǎng)我的師父,真的就這么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慌亂中,只能匆匆葬了師父的骨灰,跑下山去了,這一去,就是三十九年的漂泊。
如今,我終于提起勇氣,打算在師父的祭日當天,前來祭拜,卻未曾想到,會被曾經(jīng)的師兄遣人,五花大綁帶來這里,
更未想到,曾經(jīng)的縱火犯,如今竟然搖身一變,接了師父的衣缽,把普蘭寺經(jīng)營得這般興旺,早知道,普蘭寺的興旺可是師父一輩子的夢想啊,你說,他究竟是該恨你,還是該感謝你呢?
嗯?我親愛的大師兄?!?
見事實已經(jīng)無法隱瞞,圓一便也不再狡辯,十分光棍地說:“唉,好吧,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火確實是我放的……”
“為什么!”花和尚突然暴起,像頭發(fā)怒的獅子,眼角充血,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猛地一拍桌子,盤碗杯盞震落一地。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圓一被這問題問住了,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不發(fā)一言,目光漸漸黯淡,終是嘆了口氣,說: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鬼迷心竅,也可能我骨子里天生就是個惡人吧。師父總跟我們說,要心無旁騖,潛心修行佛法,終有一天,佛法大成,方可登西天,往生極樂。他老人家說,這一途甚是艱難,需承受許多常人難以承受的苦難,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清貧與孤獨。他修行一輩子,深知此中痛苦,所以才要求我們師兄弟二人,無論今后發(fā)生什么都要相互扶持,守望相助。除此以外,他還特意將他從妖界奇遇中得到的人面果給我們吃,讓我們的修行少走彎路。而且,他還說,人面果雖好,但不可多吃,吃多了難免會走入歧途。
但……”
“但你還是沒抵御住心中欲望的誘惑,對么?
這三十九年,我一直在想,當時,究竟是什么引誘你犯下了錯,今天之前,我都一直認為是那一樹的人面果,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