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診外的大巴車開走后,門口的場地瞬間就變得很空曠。跟之前的場面截然不同,人潮消失后的冷漠,像風吹過,沒有痕跡。
明明是平整的路面,卻像是一個填不完的坑,又像是那里有一個黑色的深淵,將在場所有人的情緒收集了進去,帶走了人的表情,眼睛與夜色融合在一起。
小噴泉還是老樣子,有源源不斷的水從里面冒出來,接著又流淌下去,似一層柔和得水毯,平鋪在堅硬的石塊上。一剛一柔,一動一靜。
人群久久沒有散去,大家有些癡迷的望著那個方向。他們走了,也帶走了大家的愛與擔心。
有人站在原地,在幻想,說不定下一刻,這場戰疫就勝利了,他們立馬就能回來。
過了一會兒,天上飄起雨來,細細的雨絲搖曳,隨風在不斷的變著方向,像左向右。它飛到了鋼筋水泥的墻上,灰色的墻壁上,打濕了一點。門診處的玻璃上,有著越來越密集的雨絲,它也來到了大家的臉上。
陸爸爸從下車后,就站在一邊,視線在女兒身上,沒有過多的打擾兩人。只是在女婿上車前,將手搭在年青人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很寬,很結實,能去抗下很多東西,能去抗下責任。
作為一個a市的市民,作為一個長輩,是為他而驕傲的,他是一個很棒的年輕人。
但作為一位岳父,當看到自己女兒挺著個大肚子,站在他面前送他時,那一刻是很心酸加難受的。
他也沒什么說的,就作為家里的長輩,叮囑了今晚在現場出現了最多的兩個字“平安”
在他邁開步子時,又吼了一句“杜若,注意安全。我們會照顧好宛童的,你是我們的驕傲。”
杜若聽到后,轉身對他深深的鞠上了一躬,接著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他們父女,目送他上車,落坐,車開,人走。
他之后也不忍心打擾,但下雨了,不得不去叫她,他們該回家了。
細長纖細,在空中亂舞的雨絲變大了,身子變大了,滴在地上,成了一個個圓點點。密密麻麻的掉在地上,打濕了深灰色的地上。
狂風亂吹,頭發很凌亂,把人的衣服都吹來翻起了一角,綠化帶里的樹,動了動。整齊的樹,像一只在夜色里舞蹈的隊伍,它們是在歡送出行的人,一路平安,它們是在提醒送行的人,該回去了,夜已深。
上車前,與夏曉還有小惠分別擁抱了一下,幾人說了幾句話后,就分別了。
陸爸爸將車子開得很慢,但很平穩,陸宛童很安心,這像小時候在爸爸的臂彎里睡覺,恬靜而美好。又像是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往下跳,爸爸在下面張開雙臂,一下子就牢牢的接住了她。
望著熟悉的景色,空蕩的城市,原本該是熱鬧的,可這會兒安靜的可怕。像動畫片里,隨時都會有怪獸出現似的。
她心情漸漸平復了很多,她的老公是英雄,一個遇到困難不會逃避的人,他是她的榮光。
雨變得更大了,沒有要停的意思。一個小時后到家的,這會兒大家也沒有睡覺,在等客廳里等著父女兩人回來。雖然電視里在放著節目,但都心不在焉,一個個臉上都是心事重重的。
再次踏入大門,杜太太的心情不一樣了,她笑著安慰大家,看了看時間,有些累了,主動提出回房間睡覺了。
當晚童媽媽考慮到女兒的情緒,在親家的邀請下,便和陸爸爸一起搬了過來,在這里多陪陪她。
……
杜若上車后,看著妻子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心里的情緒很復雜。
他有些無力的躺在椅背上,比完成不了手術還難受很多。
想著在這次回家前,醫院領導給了每一個人一張紙,一支筆,讓給家人寫信時,那意思再簡單不過了。
抓了一把頭發,有些后悔讓老婆懷孕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