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時辰過去了,丁若羽歪在離泓的腿上打盹,突然坐起身,扭了扭脖子道“太硌了,難受!”
瘦得像爪子般的一只手伸過來,搭在她肩上,示意她扶一把。
“怎么,站不起來?”丁若羽心里還是有點慌的。
“腿麻了。”離泓道。
丁若羽苦著張臉將他拖出柴房。
院子里坐在一起閑聊的眾人紛紛朝他們看去,段紅燭遠遠地高聲道“丁丫頭也真是的,又把你男人弄得不能下地……”
宗明澤是頭一回在院子內(nèi)見到這樣的離泓,問段紅燭道“紅姐,你說丁師妹背的那人是李、李韞?”
他最后兩個字忍不住抖了一抖。
“你丁師妹古板至極,除了那姓李的,誰還能輕易近得了她身?”段紅燭晃了晃腕上銀鐲子,滿臉的理所應當。
丁若羽沖他們打了聲招呼,背著離泓回了房。
兩人身上都蹭了不少灰,臟得像在泥潭里滾過。差樓雪的丫鬟備了熱水和浴桶,離泓解開裹了兩三層的外衣,露出的中衣上滲出了一片又一片暗紅的血跡。
他這時才發(fā)覺丁若羽還坐在柜子上,慌忙將她拉下來推出門外。
“你身上的血……”丁若羽扒著門縫道。
“無礙。”離泓緊緊合上了門。
從柜子里取出兩大包曬干的藥材倒進浴桶里,過了一會兒水不太燙他才和衣泡了進去,連頭也埋入水中。
水面上漂浮起一塊塊褐色的腐皮,逐漸凝結(jié)成厚厚一層,完全看不清水里其余的東西。
等他再出來,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
外間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頃刻便至。
彩華樓內(nèi)的丫鬟們急急忙忙收著曬在外頭的衣物床單,原本鬧哄哄的聲音很快便被雷聲雨聲覆蓋。
一道水桶粗的閃電直奔樓頂而來,離泓見勢不妙伸手一引,那道電光生生在半空一折,偏向了他處。
倒灌的雨水瞬間淋濕了他剛換的衣衫,正準備回房重新找一件,卻見丁若羽直直立在他身后,看怪物似的盯著他,嘴張得能塞進雞蛋來。
“巧合。”離泓對她說了兩個字后,飛快藏進屋里不出來了。
丁若羽舉起手欲敲門,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方才他的舉動,已經(jīng)完全超出她的認知,就像進入了另一個永遠也無法觸及的領(lǐng)域。
她的掌心凝聚出一圈小小的金色漩渦,學著他方才的模樣揮向天穹,金芒化成一道細小的光斑,很快流轉(zhuǎn)消失,什么也沒有留下。
窗紙上透出橙黃的暖光,她在門口徘徊許久,還是離開了。
曾聽聞以前的巫皇流焰便是風系變異成雷電系的法力,難道離泓同他一樣?但即使是流焰,也做不到控制天雷的程度吧?
空中雷電交織,不知何時停歇。
沒有法力的人看不見,有法力的人卻也都未注意,此刻電光閃耀處落下一道長梯,降下一名騎著白羊的孩童。
月緒停落在偏遠城郊,歪著腦袋瞧了眼彩華樓的方向后,又調(diào)轉(zhuǎn)過坐騎,向東邊煜國與鄴國開戰(zhàn)的邊境軍營趕去。
大雨滂沱,卻沾不濕她分毫衣發(fā),似乎她的周身與生俱來擁有一道完美的守護結(jié)界。
雷陣雨到次日午后才停,之前丁若羽只得在廊下練身法,動作幅度都不敢太大。天晴后離泓終于跑出門曬太陽了,她也躲開樓雪的監(jiān)視偷偷溜了過去。
離泓懷疑她一天到晚都在暗中盯著自己的動向。
重塑的軀體需要經(jīng)過日光照射才能更好地一層一層進行鞏固。于是不管天氣多熱,只要不在玉棺里,他都會跑出來曬一段時間的太陽。
丁若羽靠在他旁邊,佯作不經(jīng)意地問“你的念力是什么系的?”
對方?jīng)]有開口,伸手打出一縷魔火,燒得半空之中黑煙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