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可以任意折騰且不會致其死亡的俘虜擺在面前,就更暴露了人性中的兇殘暴虐。
見此一幕,浮舟真想立時沖上去,殺光這群施暴者。
可是,理智束縛住了她的腳步。
這些凡界之人都是得了天運閣的授意方有如此行徑,若她這個時候沖出去了,就代表著公然違抗天運閣指令,什么下場,她還是有數的。
她并非惜命,而是知道,假如連自己都不在了,還有誰會毫無保留地幫助他?
種種待查的真相,他們搭上一切也要完成的計劃,又有誰來實行?
夜深人靜,折磨了囚犯一整天的看守們也倦了,陸續離開,僅余的兩名獄卒亦喝得酩酊大醉,借著上涌的酒意壓下滿室血腥味所帶來的不適感。
囚室的墻壁和地面上,到處是噴濺的暗紅血液,有獄卒打來清水沖刷了好幾遍,仍無法洗去這些痕跡。
浮舟穿過鐵柵欄,見那渾身都被刮掉了一層皮肉的少年正在自我修復,創傷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回原樣,連被剜去的部分也迅速再生。
她微微松了口氣,望著他重新長出的雙眼,漆黑幽暗,又漸轉清明,仿佛再多的酷刑磨難都無法將他改變。
可是她也明白,恢復如此之快,代表著他會一次又一次經歷死亡,永無盡頭。
“我帶你離開!”浮舟向他伸出一只手,陰冷的囚室里綠眸如玉,有慈悲憐憫的微光。
離泓笑了笑,拍開她的手。
“忍下去。”只有見到她,他的神智才會短暫地清醒過來,并記起之前的約定。
按捺下所有悲傷與憤怒,浮舟割破手指,用禁法將一滴血封入離泓的眉心,似做了個最艱難的決定。
“這是天族皇室之血才能做到的封印術,能讓你暫時忘了此前發生的一切人和事。”她望著他漸漸變得昏昏沉沉,靠在鐵柵欄上,任血污沾染了潔白的衣袍。
“如果我們連自己都騙不了,又怎樣瞞過三界所有人?”她的目光轉向囚室內那方狹窄的天窗,輕輕道,“騙人的事全都由我來,你知道的,我最擅長這些了……而你,只要活著便好。”
丁若羽睜開緊閉的雙眼,幽長的走廊、秋葉紛飛的院落里,都尋不到那熟悉的身影。
地道開口處覆蓋著的草皮上忽然光華閃爍,若非晴空白日,這光能耀花人的眼睛。
白光中離泓走了出來,如同夢境中數百年前她還是浮舟的時候初次與他相見一般,光影交織、變幻莫測,那一瞬幾乎看不清他的模樣。
她迎了上去,說不出此刻心底的感情是喜悅還是悵然若失。
“重新做了一個,短距離傳送并無大礙,長距離材料不夠,還得接著試……”離泓手里握著個類似托盤的器物,對她草草解釋了一番,就自言自語地向柴房地窖走去,仿佛根本未曾察覺她心態上的變化。
“我不想躲你,是你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內不出來,才……才……”丁若羽沖他背影叫道,聲音卻由高轉低越來越小,才了半天沒才出下文來。
柴扉處,離泓回頭瞥了她一眼,“砰”地一聲合上了門。
丁若羽莫名其妙站在院子里,完全弄不明白他此舉的含義。
“真是喜怒無常,我說了什么惹他不高興的話了?”她不由犯起了嘀咕。
“誰喜怒無常?”身后響起一道嚴厲的女音,“不好好練功,站在這里發什么呆?”
丁若羽被按了下腦袋,差點一個趔趄向前栽去。剛穩住身形,后院的女子們就在她師父的帶領下將她圍了起來,教育她不要叛逆偷懶。
“所有的劍招都已經很熟練了……”在眾人面前完完整整練了一遍后,她忍不住抱怨起來,想學習新的內容。
“不行,你還沒熟練到將這些招數和意識融于自身、成為一種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