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丁若羽才反應過來,明明是對方先亂放魔氣,才導致她去吃這種奇奇怪怪的丹藥。
怎么反而弄得好像她理虧一般?
丁若羽蹲在地上揪著黃草葉子,想起歲寒的囑托,決定把這些不滿也一道給解決了。
推開半掩的房門,屋內的擺設又出現了變化。地板上升起個小臺子,固定著擺放了許多藥瓶的支架,一只透明的小盞子中盛有一團明亮的銀白色焰火,照得整個臺上所有物品都無比清晰。
離泓手中捏著兩支狹長的瓶子,搖晃了好半天才將其中一支裝有的液體倒入另一支中,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分量。
這嚴謹精細的模樣同他往常的懶散隨意大相徑庭,看得丁若羽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先前挖來的土晶分成了五堆裝在網眼極細的簍子里,離泓選了一粒,控制著使其懸空,緩緩降入配好藥水的瓶子里,瓶口呼啦一下飄起藍色的火焰。
他托著瓶子,移到他那根黑不溜秋的短杖旁,杖上凹陷處嵌著顆同樣黑乎乎的晶石。還有一寸的距離,那晶石突然冒出魔氣,將瓶口的火焰全數包裹吞噬。
狹長的瓶內,土晶碎成幾瓣,能量耗盡。
回到臺前,離泓又開始配制其他的液體。
這次做出來的,是發著渾濁黃光的煙氣。
他來回走動,似乎連什么時候進了人都不清楚。再停下來時,天已然黑透,丁若羽幾乎忘了自己去而復返的目的。
“對付他,現有的普通晶石不足以支撐此法器發揮最大作用。”離泓試了試那根法杖,并不十分滿意,卻也不再繼續,按動機關將屋內結構恢復原狀。
“對付誰?”丁若羽站了半天,終于找到可以坐下來歇息的地方。
離泓擦拭著地上的灰土和水跡,沉默了一小會兒,故作平靜道“仰空。”
丁若羽錯愕地抬起頭,不知該如何開口。
“南宮憶提起禪元法師的時候,我就記起了他。但他……畢竟對我恩同再造,我從不敢想,有朝一日會與他針鋒相對。”離泓用力擦著早已纖塵不染的地板,突然扔了布巾,癱坐在地。
丁若羽將手輕輕放在他的手背上,望著他很少出現的憂傷又陰霾的神色,亦覺得心口堵得慌。
“可是,仰空不是五百年前就已經死了么?”她忽而想起些什么,扯住對方的袖口不解道。
“他死沒死,誰知道呢?”離泓苦笑,掙開手又擁住她,靜靜的不再多言。
靠在他胸膛,聽到他同凡人相比慢了好幾倍的心跳聲,漸漸涌起一陣睡意。剛合上眼,就有什么仿佛不屬于這一世的記憶倒灌而入,頭痛欲裂,使得她緊緊揪住了對方的衣襟。
“阿離!阿離!”
急促的敲門聲,一下緊過一下,撞擊在朱漆門板上,也撞在那提著劍的女子心上。
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門才終于打開。
紅得發黑的血,將離泓全身的衣衫都染透了。他散著發,發絲上也沾滿了粘稠的血液,在臉上印下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浮舟愣了有兩三個呼吸,驀地推開他,直闖而入。
她跌跌撞撞地沖進一間屋中,只見地上、墻壁上滿是噴濺暈染的血,墻角處有一攤血泊,還留著最后幾塊碎肉殘渣。
“仰空……”她顫抖著跪在那堆碎肉前,如遭雷殛,如墜深淵,泣不成聲。
“不——”一道撕心裂肺的哀鳴,伴著一陣轟響,屋內所有的物件都化為塵土廢墟,將最后的遺骸掩埋。
離泓來到門外,正瞧見這一幕。
“天理不容的怪物!仰空……他是你養父,是你最親近的人啊!”
浮舟幾近崩潰,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怎么擦也擦不干。她霍地起身,舉劍疾刺,泛著金芒的天兵神器直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