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金鏈銀姐姐千般好萬般贊的,不料是個‘鍋底黑’。”
“人家一片好心,莫要糟踐。”
“不是糟踐,我才剛一十四歲,她成天說我這家許我那家,亂點鴛鴦譜。這回子不用猜還是想讓我去做那倒插門,當個童養婿。”他狡笑,摸摸發髻避實就虛道,“這等好營生,我本來十分情愿的。”
“莫說怪話!”老先生捏緊手里節杖,憋氣長嘆一聲道“人家能上門來討女婿,還不是你撩撥的,你倒是說說,你有沒有摸人家姑娘的手?!”
少年舌尖舔了舔食指,指尖又頗為害羞的點著小鼻尖,鼻青臉腫之際還使出一臉子壞笑“嘿嘿嘿,就摸了一下,就一下。”老先生聞此節杖不由得舉老高,半白胡須高一下低一下表達著他的肝花已氣的紫青紫青,少年十分防備地躲遠些,凄苦委屈道,“我摸的明明是王掌柜家的小千金,碾玉匠家的小姐姐非看上我可不怪我手欠啊,要怪只能怪爹您生的兒子我是個少女殺手啊。”
施步正聽此不免咂舌,想自己二十出頭正值青春苗盛,還不曾想過樹幾朵桃花,這小雜碎才多大怎就成天勾三搭四、淫淫邪邪想著要討個暖被窩的。如此登徒子根本不值他費神,游壁神功一施展就跑去吃酒了。
“你再犟嘴,你再……那是你能做的嘛……你……”
“爹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行了吧……”少年迭忙接住老先生虛高的節杖,慢慢順著他的背順著他的氣,眼光兒卻一直緊咬著大門口槐樹頂。心想這蝙蝠是壓根兒沒把他這少女殺手放眼里啊,飛都飛的不走心,愣是被他瞟見了。
老先生郁結胸中的悶氣深深長長吐出來,音韻卻忽顯悲愴“爹曉得,將你穿就十四年男……”
“爹”,少年忙打住,心想得虧草莽飛走了,不然可就餃子煮破皮露餡了,他摸摸唇角淤青,將眼底擱淺著的火星子慢慢埋到灰燼里,二五桿子似得慨嘆道,“您可千萬別給自個落口實。我真心覺得這行頭好,上能朝堂下能酒坊,吃喝嫖賭樣樣胡來,五毒俱全百毒不侵,十分中用。”
老先生聞言將節杖再使他兩瓣瘦臀上,氣不過道“再作胡說,明天就叫你穿回女……”
話剛漏風,小大同大小耍進院里,爺倆捉忙閉嘴。這小大,是二人蟄居赤澤湖撿的髫年孤女,現今一十二歲;那大小,是來京半月在巷口槐樹底撿的齠齔棄童,現今七歲,天生聾聵喑啞。父子倆日子本就清苦,卻偏見不得生命枯旱死,能領回來的就都抱進門。救苦救命,幫人幫己。且不說他二人都是受過大羅菩薩庇佑、閻王簿上留命的人。
“爹,這春闈又近了。”少年岔話一句。
“獨你廉衡不能參加。”老先生語意堅介。
“以我寡學,大小能中個舉人進士。一朝俸祿,全家日子能好過些。”
“安安生生做你的教書匠人,斷了這念想。”
小大突然捏緊手里的雞毛毽子,抬起一雙星星眼,巴巴看向自己的兄長看向自己的爹爹,廉衡微作哽咽,遞盒點心與她,沉聲道“帶大小屋里吃去。”小大輕輕嗯了聲,拖著大小往堂屋里去,倆小麻雀兒一步三回頭懂事的叫人心口疼。廉衡拍打著白日里被皂袍家丁扯斷的衣袂,用十二分隨便的口氣道,“爹,今兒俏麻子說笑,說左相家去年臘八節闊氣很,用盡七十二種豆子呢!”見老父一怔,廉衡咬口果酥繼續閑磕牙,“聽聞這左相厲害的緊啊,十五年前太傅提議,明皇降旨再罷左右二相,設六部、行三公九卿合議制,廷推廷議舊銜俱廢,獨這‘左右相’虛名廢不得!”
“事不關你!”廉老爹強作冷硬,刀刻斧鑿的皺紋還是伴著青筋跳了幾跳。
廉衡心底埋著的那片刀,再一次刮著他,那團火,再一次烤著他。他斂了所有情緒,死沉沉問“爹,傅鈞預是誰。”
廉老爹遽然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