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困惑,只能不聲不息展開余下兩幅圖紙,也即中書院、下書院。
廉衡心事重重,早已無心再觀。他坐回己位,沉默近乎一炷香,才從身側書幾上,拿了張紙取了只筆,在雪白箋紙上,并列寫就“崇文館”“弘文館”六字。
貍叔見他援筆將弘文館的“弘”圈起,在邊上輕輕巧巧寫了個“鴻”字出來時,訝然無語,看眼他四海波靜的主子,又很快將驚異神色斂藏。
廉衡盯著眼底雪紙,輕聲問“貍叔,當年弘文館修建,儒父可曾插手?”
貍叔知他主子今日一早叫他過來,是讓自己基本上有什么說什么了,也便不加驚慌和忖度,在“底線”之上,開始有什么說什么“未曾。弘文館修建之時,崇老先生靜居皇家別苑,一心授業不問俗事。”
自圣祖建都南京,崇門一直居南京“問知書院”育人,明皇登基遷都燕京后,老先生一道被遷入燕北——這一胡化較為嚴重之地,耕耘文化。昌明十年傅硯石隕落,老先生本欲搬回南直隸,明皇不允,遂建館挽留。
廉衡盯著白髯飄飄的貍叔——這個九宮門“天機堂”副堂主,洛妃當年最信賴下屬,道“我知您老,是九宮門安在京都總管,當年之事您理應清楚。父親信中說,崇文館具體設計出自懷樸之手,這懷樸,我可理解為,懷素前輩的長輩嘛?”
貍叔啞笑“他確實是九宮門‘孤虛堂’現任堂主,亦即懷素少宮主之父。當年,是洛妃娘娘請他出山,會同你父親,在此地,協力繪制而成。”
廉衡訝然一怔“此處?”
貍叔“瘦竹園和萬卷屋,是洛妃娘娘在宮城修筑之同時、嫁入皇室之前籌建的。交給殿下前,一直由我看護。”
廉衡……還真是,所有往事都在一遍遍刷新他的認知,他瞬息覺得自己就是只井底蛙,所知不及明胤貍叔千分之一。沉悶一刻,他真心夸贊“洛妃娘娘真是冰雪聰明,都城新遷、皇宮搬建之際,地皮最是便宜,這么大一座茶園子,或其他更多不為我知的產業,當時所費低廉,而今這茶園子卻已價值萬金。”
貍叔面露追憶“皇妃卻有先見之明,更聰慧十足,否則,年紀輕輕何以成為老宮主坐下大弟子,統帥八宮之首的‘天機堂’。”
廉衡來不及感懷這座父親曾待過的茶園子,亦來不及佩服面前這不簡單人物的不簡單母妃,抄直再問“貍叔,我可否猜測,當年‘弘文館’建成之后,懷樸老先生曾親臨京城?”
貍叔聞言再汗“為何這么認為?”
“因為‘崇文館’變成了‘弘文館’,上中下三座書院只建了個上書院。”
“來過。”貍叔看眼明胤,頓了頓補充,“書院在昌明十一年就火速懋建,建成之日,懷樸堂主親自來查看過。”
“他怎么說?”
“他說,好好一座順應萬民的書院,被修的不僧不俗。”
“那我再問,父親和懷樸老前輩的設計,除祖父外,他人可知?”
“應該沒有。”貍叔謹慎解釋,“當年在此繪制之時,我曾待在旁邊陪侍幾日。明確聽到你父親說,要等鈔法稅政改革成功,舉國賦稅以白銀折征的第一年,再向明皇請旨撥銀,再向天下士人募集,爾后才準備籌建。”
廉衡溫吞卻尖銳異常地接住他話“那就是說。有人剽竊了設計,還剽了個半成品。”
貍叔不語。
明胤不言。
少年手指輕輕點住他圈寫的“鴻”字,無聲無息盯著貍叔。
貍叔直被盯得渾身不適,老實講,這毛頭小子時隔三年,一天比一天寡言又一天比一天城府,之前,他還敢倚老訓斥,束他端莊守禮,如今卻再不能夠。他看眼明胤,這才將乾坤袖中記載了楊鴻禮、唐臥仙及褚心慮三人所有生平的三張信札,一一置放桌上。
廉衡將縮寫了唐臥仙褚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