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萬群分洪排壓,本不足奇,但能分洪五股紓緩沖力,出人意表,廉衡矢口譏笑深感佩服。
了境閣,貍叔面色凝重道“我們逼他‘以鄰為壑’,謀求水淹暗城激出暗鼠,而今他將洪峰一砍為五,一股浪打戶部紀盈,一股浪打刑部佘斯況,一股浪打齊家名下的聚源錢莊,一股浪打江洋大盜,最后一股竟浪打了他自己的八旬老父。”白胡子長喟一聲,“籌計半日,別真真浪打空城。”
廉衡望著白胡子,毫不以為意“貍叔,馬府,你們何時安插了人手進去?”
“前年。”
“何不更早一些?”
“也就在兩年前,我們才察覺到馬萬群和暗鼠有幾絲聯系。”
“呦嗬,還有您老后知后覺的事呢?九宮門‘天機堂’不一直獨見前覩?”
貍叔瞥眼他“尚有閑心說笑,這裝事的能耐倒日有精進。”見少年赧容,白胡子定定瞧著他似笑非笑,“當然,老夫費盡心機將人手安插進去,最主要的,是因為你。”
為他?
凡事總要有個說頭。
少年含笑不語。
白胡子瞧他吊吊搭搭,一副不以為意,不禁韞容“年輕人,傲骨可有傲性別存,別一副勘破世事凌駕一切的模樣。你是讀書很多,但這閱盡書寶,卻不必然成人。”
少年被訓得輕輕一咳,以飾紅緋。
白胡子顧自繼續“你想破壞的朝天街平衡——或者說大明官場的平衡,可是文官集團維持數十年的平衡,更是馬萬群近十年來起用貪吏竭力促熟的平衡。不僅馬萬群不會輕饒打破平衡的人,泱泱幾萬文官更不會答應。”
“這我知道。大明朝發展至今,這個集團已基本掌握了所有話語權。”
“不是基本,是全部,他們掌握著十成話語權,若他們足夠齊心,帝王都可能為之左右,這也就是你之前說的,當所有文官團結一致道在一線,力量空前震撼。馬萬群善出冷箭,更善煽動百官,你一旦打破平衡,難保他不聯名所有文官上奏彈劾你擾亂成憲。一旦被全員彈劾,你再想施展抱負恐怕就不大可能了,因而對他不得不防。”貍叔頓了頓,再道,“兩年前你端掉春林班端掉藺妃,沾沾自喜自以為打破了些許平衡,實則不然。馬萬群不吭氣,是因你壓根兒沒傷及他們根本,更未端掉任何痼疾,只不過讓天平上的主人易了個名字而已。這幫人真要傷筋動骨了,馬萬群真被你猛閃了腰,今榜狀元你斷斷拿不到的。別看是一群文臣,他們的報復力可比敖廣兇猛多了,不止猛烈,還堅執,他們能一直咬著你,一茬接一茬咬著你,直到耗死你為止。”少年靜靜聽著,白胡子啜口茶,繼續補充,“之前怕攪擾你讀書,好多人事,不愿同你講,你現今既然決意出仕,該說的老夫自會一件一件告知你。當下,就這馬萬群我必得三番叮嚀,千萬別志得意滿為他所騙,這位權柄老臣,你看到的表象基本攪假,他所表現出的任何急性子和一眼望去的不堪入目的粗庸,皆是刻意營造的,目的只為惑目。”
少年“哦”了聲,苦笑不得“別說官場上的老爺了,就是普通人,不也難保他不披著幾張皮。”
“那你呢?”貍叔細細打量著他,從眼角眉梢到下頜喉嚨,最后定睛于他鵠袍素冠下的纖薄身姿。
少年不自然地縮了縮胸,摸了摸“喉結”,故作瀟灑“三年了,您老和秋豪還真是樂此不疲,成天拿著照妖鏡對我照來照去。”
白胡子仍是緊緊盯著他,嘴底卻緩緩淌出句觸耳驚心的話“施步正說,你同你房里懸掛的那兩幅畫像,像極了,尤其與右邊那幅新作,簡直照模照樣。”
少年眼睫低垂,靜寂不語。
白胡子“萬先生描人刻物,貫來入骨三分。”
少年仍是不語。
白胡子“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萬先生將林氏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