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養活些江洋大盜四處搜刮民財。”
“一人鎮一隅,四方得安平。”
“我一直覺得,朝天街是半個大明朝寫照,更是頂層貴宦圈子的寫照,這個想法確也被一步步證實著。”
“既知牽一發動全身,就當一寸寸行事。還記得相爺上次如何批駁你么?大明國事已難到捉襟見肘,根本不宜興起大獄,往大了說,西北、東北、西南、東南四方不管是驅靼驅虜還是鎮苗蠻、剿袁匪平倭寇,這些國土兵事,既離不開這些貪墨為他們募集軍餉,更離不開這些貪墨舉薦的文官武將在前方運籌打仗;往小了說,近些年天災頻生人禍嚴重,百姓吃不飽死路一條時就必要叛亂造反,而能鎮壓他們的,不是九宮門永夜盟絕技高手,更不是威威軍隊,而是駐守當地的大小官吏麾下的衛所衰兵,他們或多或少有所貪瀆,若你鬧大動靜,以陛下性格大怒之下再如那昌明十年,牽一誅十制造煉獄,人心惶惶還如何蒞事穩朝?”
少年辯解道“我沒想一蹴而就,事情迭出非我所控,我也在被動應對,這您老知道的。”
貍叔并未接茬,顧自深說“鄭開疆大將軍,你很欣賞,老夫也非常欣賞他卓越的軍事才能和韌性魄力。但,你可知他背后人是誰?是馬萬群。你無需吃驚,歷來重文輕武,武官想好好御敵,糧草輜重軍備軍需想得以保障,其背后必得有大文官扶持,否則他很難建立功勛。再比如說,鄧英章,他背后的人是敖廣,雖然起復他的是右相爺,可這位儒將曾師從敖廣,二人戰場上建立的友誼深厚綿遠。一直勸你不輕舉妄動,你現在明白了?”白胡子說時嘆氣,詞氣沉沉,“今春北蒙亢旱,入秋入冬無有生計,韃靼必然南犯掠奪物資,若你今年草草折了馬萬群而牽連鄭開疆,西北薊遼,還能靠誰來守?龍城由誰來護?若你草草折了敖廣牽連鄧英章,那近年擄掠沿海、如入無人境地的倭寇又由誰來剿?東南濱城由誰來護?”
少年啞口無言,良久才問“那您為何……”
“為何看著你上躥下跳,躲青萍草頭上刮陰風而不聞不問?”貍叔溫笑,“其實你猜到了,一是因陛下已到了不得不借你殺幾個貪官的非常時期;二是因你根本做不了太大妖;三嘛……”
“以鄰為壑,前提要有洪獸。你們需要我攪亂死水,興風作浪,制造開端。”
“你想攪浪,可。但放管不意味著放縱,我不能眼見你東一耙子西一鋤頭一無所獲,反把真正要做的給混淆了。這也是我今夜口舌之勞的原因。”
少年眉頭慢慢褶皺,露出些少年人該有的氣性“不做也不是,做也不是。我倒想各個擊破呢,哪知道打一個能疼一片。”
貍叔不理他抱怨,繼續深談“以鄰為壑,這四個字還是相爺寫信提續老夫的,他說要打破這發展六十多年文官集團所鍛熟的平衡,只能謀求各個擊破。且這力量,必須是多方力量匯集為一股之后才能去沖擊某一方,不能大水漫灌一把淹,這樣很難效靈。譬如你盯上戶部,不論佯攻其他與否,你真正的力量只能對準戶部,所有的聲東擊西圍魏救趙的標的始終不能變,但有所變,力道就癟了,敵人便有了殘喘余地。”
少年有所悟道“滿城貪吏,必然彼此為鄰。洪獸來襲,則只能淹鄰自保。但前提,前提是,是要所有人一齊將他當鄰居。”
白胡子點頭“這就是為何這次會浪打空城,被馬萬群分洪五股的原因。旁人都沒想過要將他當鄰居呢,你就想泄洪。”
“可是?”
“可是你怕馬萬群不倒,貶掉一個張三再來一個王五。”白胡子頓了頓道,“那你想過沒有,當他一次一次出掉手底的棋,他的鄰緣也隨之敗盡了。再說,貶掉一個張三來的是誰家的王五,猶未可知,現今起,還有襄王府這關口要過呢。”
少年瞬放光芒,喃喃“哦”了聲。
白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