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悲切的氣氛像烏云籠罩著每一個人,和二帶領大家踩著粗大的樹枝朝西邊進發,他們要去手指半島。這棵樹在瞬間出現,在短時內長大,褐色的樹皮上沒有普通樹木的裂紋,也不像其他樹木那樣布滿青苔,而是干凈光滑而且富有彈性,像極了野牛的皮膚。
煙大背著花休,佝僂著腰,上身與地面平行,看起來非常吃力。他一邊艱難地走著,一邊嘀咕:“花休,你真該減肥了。”
花休說:“讓我下來走吧。”
這一聲把煙大嚇一跳,花休醒了。煙大放下沉甸甸的花休,扶著她站穩,笑著說:“醒了?”
花休沖他微微一笑。煙大怔了一下,花休的笑平和穩重,完全不像從前那樣矯揉造作和自卑猥瑣。
身旁經過的人叫他們:“煙大,快走,不要停下。”
兩人手拉著手,加入了向西的隊伍中。
萬大和萬五在隊伍的最前面,他們一邊奔跑,一邊查看方向,選擇最結實的枝干作為路徑,帶領著隊伍一路前行。
齊大、燕二回來了,他們沒有找到其他人。
和二突然驚聲對盧四說:“不好,樹在動。”
盧四查看一下說:“前面的人的腳步搖動了樹枝,當然會動。”
和二說:“不對,我覺得樹干在收縮變小。”
盧四仔細觀察腳下的樹枝,果然如和二所言,樹皮在收縮起皺,連忙大聲提醒眾人:“大家要趕快了。”
炙日西沉,天空的紅色更加濃艷。族人已經遠離樹中心來到樹的外沿,腳下的樹根浸沒在波浪滾滾的海水之中。大樹進一步坍縮,族人開始驚惶大叫,他們不敢停下腳步,踉踉蹌蹌向前沖去,許多人滑落下去,掉進被水淹沒的樹根上,并迅速被海浪卷走。
盧四低沉的嗓音響起,在樹杈之間回蕩:“不要害怕,不要向下看,打起精神來,保護好身邊的人。”他們腳下的樹枝越來越小,越來越滑。腳下,北海的海水滾滾而至,沖擊著樹干,滔天巨浪撼動著樹根。頭上的樹葉越來越稀少,依稀能看見泛紅的天空。西邊是越來越稀少的樹葉,更遠處是一片淡淡的褐紅色,看不見盡頭,更不用說手指半島。
前面隊伍變換了樹枝,盧四跟隨隊伍跳上了一根顫動不止的樹枝,再爬上一節向上的樹枝,他雖然并不懷疑帶隊的萬大的判斷,但他還是感覺有些不對:“我們從樹的東北方向上樹,手指半島在樹的正西方,我們應該繞大半個圓,朝著炙日落下的方向前進,而現在我們已經差不多繞了半個圓,這樣會朝西南方而去。”
盧四把想法告訴了和二,并說:“我下去看看。”
和二立刻阻止他,說:“你別去,下面是樹根,我去不會有危險的。”
和二幾個縱躍,消失在褐紅色的陰影里。盧四停了下來靜等,腳下原本圓鼓的樹枝已經出現很多褶皺,原本高挺姿勢也打蔫著向下垂,遠處樹叢的人聲漸漸消失,黃昏的風從涌浪海峽穿透進來,撲在臉上,熱辣辣地痛。在時有時無的風聲里,一種奇怪的聲音無處不在地響著,像氣球放氣一樣“噗”地響著,那應該是巨樹萎縮的聲響。這棵和二造就的救命之樹正在枯萎。
隨著一聲巨響,腳下的樹劇烈的晃動起來,幾個站立不穩的人從高處直摔下去,人們慌忙撲下身子,緊緊抱著一切能抱住的東西:樹干,樹枝,細枝,別人的身子,腰桿,大腿……接著,樹根下出來震天的轟鳴,像流水洞的洪水巨響,巨樹開始快速移動,風從稀疏的樹枝叢中穿過,發出嗚嗚的叫聲。
“怎么回事?”盧四的吼聲被風聲和水聲淹沒。
四周都是風中吹彎的樹枝和獵獵作響的蔫樹葉,透過枝葉的縫隙看見不知道是天還是海的猩紅一片。
和二進入樹根世界查探,樹根世界風平浪靜。
他閃出樹根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