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寒雙日季第50天,持續的、無處可藏的高溫讓大家心煩意亂。
中午,男人們采集回來,樹屋里已經亂成一鍋粥。
莫業生病了。
舒莫束手無策地哭著。和銀手忙腳亂,她渾身都在顫抖,這是她醫治病人以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她在醫治第一個病人以及處理第一具死尸時都可以完全控制自己,可以毫無痕跡的裝作鎮定。但是,今天……現在……她顫抖了,她驚慌了,她裝不下去了。
和銀比任何時候都希望見到月靜。
莫業抗不過高溫,她在大家的關注中離開了,她還沒能夠完全看清楚這個世界,包括她的母親。
幾乎所有人都參加了莫業的葬禮,并送莫業最后一程。莫業原是族人最后的希望,現在希望如泡影破滅,僅留給族人一片灰暗到底的森林和兩行永不停歇的淚水。
舒莫暈厥在地,這樣親眼目睹眾人埋葬自己的孩子,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了。
在顱山石的藍光和火把的紅光映照下,族人神色黯然,陽二親自將莫業放進了墓穴中,莫業的身體只有陽二的兩個巴掌大,她像生前一樣安睡在陽二的手心。陽二雙手在抖動,抖得非常厲害,帶動著他的軀體不停顫栗,像篩糠一樣。
樂三捧起第一捧土撒向墓穴,所有人都別過臉去。
幾聲震天的雷聲巨響過后,午后雨粗大密集的雨珠從森林頂部砸了下來,狂風搖撼著樹頂,傳到樹干底部就只剩下嘆息般的悶聲,像是從地下傳來一般。整個森林都在嘆息。女人們嚎啕大哭,她們想起了自己的孩子,莫業也是她們的孩子。
雨水沖掉了蓋在莫業身上的泥土,露出一串亮晶晶的粉珠鏈子。樂三撿起來大聲問:“這是誰的?”
煙大大吼:“她媽的。”從頭至尾,煙大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莫業。他好像聽見了莫業的哭聲,他好像聽見了和二的哭聲。
“這是誰的?”雷雨聲中,樂三沒聽清楚煙大的回答。
煙大大吼:“她媽的!”
“她媽的!”族人咆哮起來,他們的聲音蓋過了雷聲、風聲、雨聲、哭聲……
“他媽的!”
……
“他媽的!”包含了多少復雜感情。
女人在營地哭泣,悲聲四起。
男人們哀嘆:“沒希望了!”
金三丟掉拐杖,扶著霍大站在眾人面前,他默默看著大家。涌到嘴邊的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會有辦法的。”他不停地重復著。
陽二說:“我們還有魔法。”
金三說:“是的,他們應該到圓島了。”金三并不知道搜尋隊伍的路線。從戈壁灘相遇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十多天了,如果搜尋隊伍直接向東渡海,依照他們的速度,應該早就到了圓島。
貝懷說:“他們會回來的!”聲音雖小但語氣非常堅定,字正腔圓,聲線純凈沒有半點雜質,像一塊圓潤的壓著風中肆意翻卷、獵獵作響的紙張的水晶鎮紙,穩定了大家那顆飄搖不定的心。貝懷的沉穩的語音是出自于她那堅定的信念,言由心生,她那堅定信念絕不是假裝的。
貝懷的聲音就像白空的微笑一樣,有神奇的功效。
人們便日日念叨搜尋隊伍,他們是大家最后的希望。
搜尋隊伍非常順利地前進了十幾天,根據盧四的判斷,他們應該走到了龍之山脈的中段了,距離方陸西岸還有一半路程。花三的每一次呼喊都準時而響亮,也同樣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齊大開始懷疑這條路線的正確性,他說:“根本就不用走這條路,既費時又危險。”
和二搬來一塊圓石做凳子,他舒舒服服坐下后,對齊大的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敢保證,方陸沒有其他人,但這不能否定我們搜尋任務的重大意義。”
盧四看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