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京嘉云街,裴相的府邸大門口。
孟星瀾瞇著雙眼,唇角一抹得逞的笑,像只小狐貍。她用盡最后的力氣站起身,面朝裴相跪下,口中高聲喊道“孟星瀾多謝相爺收留。”說完規(guī)規(guī)矩矩磕三個頭,然后身子一歪昏死過去。
圍觀眾人交頭接耳“怎么回事?說倒就倒了?”
有人搭腔“沒聽到嗎?相爺!嘖嘖,自己府里的人,才能稱呼相爺。這是收人進府了啊。”
“不會罷,聽說這名女子是上官府里的。”
“還什么會不會啊,喏——侍衛(wèi)把人抱進府里去了。”
“我聽說,裴相沒有正室。”
“有的有的,早年死了,一直沒續(xù)弦。”
“這么說來……”
“呵呵……”
“嘿嘿嘿……”
官差見沒鬧出人命,也就沒出面,都是貴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轉(zhuǎn)身悄然離開。
各家府邸派出的小廝,見熱鬧散場,混在人堆里打聽消息,不多久后各自離去。
相府門口終于恢復平靜。
像一顆小石子投入看似平靜的湖面,蕩起陣陣漣漪。孟星瀾被帶入相府,關(guān)于她的傳言卻甚囂塵上,多日不散。
相府的李大夫忙前忙后,用銀針把孟星瀾好一頓扎,迫她吐出壓在胃里的余血。驗完毒后滿腦袋是汗,拿手一抹輕聲嚷嚷“我的娘咧,居然是砒霜!”
砒霜沒有解藥,吃的多死得快,吃得少還能留條命。他把脈許久,眉頭皺得能打結(jié),又仔細觀察她好半天,才開出一張方子,吩咐徒弟“喝完第一劑,要是一個時辰?jīng)]有醒轉(zhuǎn),再喂一劑。要是不張口,撬開牙關(guān)也要硬灌進去。”
大冬天的,他身上的汗就沒停過,顧不得許多,他隨手披件外袍就往裴相的書房走去。
書房內(nèi)今日反常地安靜,聽不到裴相的罵聲。管家關(guān)潼縮在書案后面不動,不太習慣今日沉默的裴相。他的面前一堆未批閱的公文,今日外出,所有公文積壓在桌面上,小山似的。
陸肇冷冷地倚著柱子站,置身事外的樣子。王綸半癱著跪在地上,雖然裴相沒有罵他,但他自知把差事辦砸了,理虧得頭也不敢抬。
李大夫進門就“撲通”跪在地上,他來得急,大口大口喘氣。
裴相問“死了嗎?”
王綸問“還活著嗎?”
兩人同時問出口,李大夫膽戰(zhàn)心驚誠惶誠恐,搞不清楚主子的意圖,到底要不要保孟星瀾的命?怎么也不給個準話?
不容多想,李大夫據(jù)實回稟“孟小姐所中之毒是砒霜。”
陸肇垂眸,掩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戾氣。后悔昨夜沒有細問,沒想到她居然明知山有虎,偏要給老虎啃一口!砒霜……他喉結(jié)微動,眨眨眼恢復原本冰冷的神情。
“她中毒有些久,余毒進了五臟,需要花些日子才能拔干凈。性命倒是無礙,只要今夜能醒過來,小的可保她十日后活蹦亂跳。不過嘛……”李大夫有些為難。
裴相冷冷地呵斥“有屁快放!”
李大夫只得稟告“孟小姐此番折騰身體大損,就算活蹦亂跳也只是花架子,磕不得碰不得,也病不得,否則……別人傷風最多十日便好,她要是傷風,沒有一個月好不了。什么都比別人弱,什么都得小心。”
裴相揮揮手讓他退下,書房門被關(guān)起。
一盞茶被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濺,茶湯潑撒一地。
“廢物!廢物!廢物!……”裴相一連罵了七八句廢物,喘不上氣了才停口。
他瞪著眼睛吸口氣繼續(xù)罵“王綸你怎么辦事的!這是給我請了尊祖宗回來嗎?”
王綸嘆著氣畏畏縮縮“咱們也沒想到孟星瀾吃那么多砒霜還能撐著一口氣走出上官府。先前您沒來時,她死活不肯離開大門口,我怎么勸都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