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紛紛揚揚飄起雪花,屋內溫暖如春。算算日子,新年將近。
孟星瀾被迫躺著,有些無聊地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坐堂的大夫,從早到晚來看她的人絡繹不絕。
李大夫和他徒弟一天端八碗藥給她服下;關潼每日下午進來問安,然后跑去稟告相爺;王綸來過,送了好幾盒珍品藥材說給她補身子,她一感動,改口叫他“王哥哥”。王綸樂顛顛地走了,隔天又送來好多首飾,說是孝敬妹妹的。
王綸是相府里說得上話的人物,她叫聲“王哥哥”不算吃虧,將來說不定能借這點微薄的情分輾轉騰挪,覓得生機。
陸肇有空就來,賴在房里與她耳鬢廝磨,有人進房間就隨意找個陰影處躲一躲,反正這個房間大,家具又多。反正他武功高,沒人發現得了。
孟星瀾仔細觀察過,連藺澤也無法察覺陸肇在場。輕功武功雙絕,真不知道怎么練出來的。也好,如果支撐不下去,他們倆還能一起逃離相府,總不至于在這里丟了性命。
像這樣輕松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裴相從不露面,孟星瀾的心情越來越壓抑。對方不出招,她不敢擅動。
思來想去,她還是沒有找到說服裴相放棄殺心的方法,也許,根本就沒有這種可能。
十日后,孟星瀾果然活蹦亂跳。今日李大夫允許她在府內走動,只叮囑說裹好大氅不要招風。
算算時辰,裴相此刻應該正在朝堂上。她按捺不住對新鮮空氣的向往,用完早飯跟著婢女參觀相府。
有錢人家的宅子可能都差不多,除了幾處花園水榭,就是各個院子。相府的婢女介紹說,相府分內院和外院。內院里的幾處院子住著相爺和幾位姨娘,外人不得入內。除此之外都是外院,她住的客院也是外院的一部分。
她們從內院大門口經過,門口有侍衛站崗。孟星瀾歪頭朝里面看,只覺得內院悄然無聲,層臺累榭庭院深深,卻見不到一個人影。
有姨娘卻沒有夫人?孟星瀾有些疑惑。大戶人家不都是先娶妻再納妾嗎?
婢女說相爺的夫人早年難產亡故,之后一直沒有續弦。孟星瀾聽了有些惴惴不安,生個孩子死亡率這么高的嗎?她不禁有些擔心吳嬌。但轉念一想,全國這么多人口,生孩子死人畢竟還是小概率事件。
她又問婢女“相爺幾子幾女?”
婢女搖頭回答“無子無女。”
孟星瀾沉默了,覺得裴相挺可憐的。死了娘子也沒孩子,孤零零在太京打拼,得不到家人的溫暖,難怪脾氣不好。而且腳還跛著,這十來年裴相肯定吃不少苦。
厲害啊!她心中佩服,十多年能從無名之輩步步高升,成為呼風喚雨的當朝宰相,裴相絕不是等閑之輩。
調查完裴相的家庭情況,她隨意找了處背風又曬得到太陽的花園角落坐下,琢磨還能了解些什么信息。兵書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不求百戰,只求裴相還有些人性,看在她毫無威脅的份上放她一條生路。
嗯,她必須毫無威脅!
正低頭默默出神,她的身后傳來一聲故意的咳嗽。
她抬頭,暖陽稍稍有些刺目,她瞇著眼睛打量來人,忽的一笑“王哥哥,你來啦!”
王綸今日神采奕奕,照舊暴發戶的打扮,穿金戴銀腰間綴著玉佩,手執折扇自命風流。
笑意吟吟走到她身前,王綸關心問道“星瀾,你身體好些了嗎?大夫說你不能招風啊,要不要換個地方坐?”
仰起頭,孟星瀾沖他微微一笑“王哥哥來啦。多謝關心,我好多了。”
王綸打開不分冬夏都要使用的折扇,在她身邊坐下“我來找相爺商量點事兒。他還沒回來,我就到處轉轉。”
王綸看她臉色不錯,如釋重負。既然孟星瀾活過來了,那么只要她不去告官,祁顏就不會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