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華給魚薇薇小腿上的傷口上了藥,扯了一截干凈的白布包好,把被子蓋上。
睡夢中的魚薇薇因為毒素折騰,十分難受,臉和脖子上都冒著虛汗,細細的眉緊緊皺著,還時不時的低聲囈語“蛇……蛇……”
江華暗忖沒想到她平日里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卻這么怕蛇?
魚薇薇額頭的汗珠滲的越來越多,想到她以前嬉皮笑臉的跟自己講話時的樣子,那汗珠就變得異常礙眼,江華拿起一旁的干毛巾給她細細的擦拭,剛要收回,手卻忽然被魚薇薇扯到了懷中。
她緊緊抱著她的手臂,低低的啜泣,口中還在喃喃低語,這次那些囈語斷斷續續的,音調很低,聽不清楚。
江華有些好奇她在說什么夢話,便傾身靠過去,然后——
“爺爺……有蛇……”
江華直起身子,一把將衣袖抽走。
誰是你爺爺!
因為這毒嚴重,江華走不了,石大林便回了一趟草廬,把江華隨身的東西收了過來,江華就在原來他養傷的屋子暫且住了下來。
午后,江華剛給魚薇薇施了針灸散毒,石大林來了。
“魚姑娘的情況好點了嗎?”石大林問。
江華慢慢看向他“她中的是赤練蛇的毒,起碼要休養半個月才能下床走動。”
石大林粗粗的眉毛立即緊皺,“這么嚴重?”
“赤練蛇是少有的毒蛇,毒性猛烈,也就是你當機立斷的吸了毒,我又來的快,不然這條小命早沒了。”
“多謝江公子……”石大林心中泛起陣陣后怕,十分恭敬的朝江華拱了拱手,“說來,我在村里住了這幾年,從未聽過有毒蛇的,她這毒中的實在蹊蹺。”
“嗯。我查看了一下,是她的衣服上有些異味,能引蛇蟲鼠蟻。”
“異味?魚姑娘一向很愛干凈,衣服也洗的十分勤,怎么會有——”石大林猛然一頓,“我想起來了,她中毒的前一天,我們在縣城遇到了呂紅霞,魚姑娘與呂紅霞爭執的時候,被呂紅霞撒了一些粉末。”
“魚薇薇得罪過她?”
“魚姑娘這些年一向謹小慎微,和呂紅霞沒見過幾次面,如果真要細細算起來,只有金縷閣那件事情得罪了呂紅霞。”而且還是呂紅霞先算計魚薇薇的。
江華沉默著,眼眸之中閃過一些詫異。
魚薇薇衣服上沾的是紅莖曼陀羅干花瓣的粉末,這種香料極其名貴,卻易招蛇蟲鼠蟻,再聯系以前的七星海棠熏木和消魂散,足以推斷,呂紅霞是個調香的高手……這種調香高手,怎么會出現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
還是,呂紅霞才是那些人派來找他的?可如果是呂紅霞,為什么又這么久沒找上他?
這時,屋內傳出聲音。
江華起身走進屋內。
床上的魚薇薇睡得不安穩,眼睛雖緊緊閉著,但卻因為余毒在身體里游走痛的痙攣,手腳抽搐。
江華坐到床邊上,用金針刺過魚薇薇小手臂和小腿肚上的幾處穴位,疼痛緩解,魚薇薇終于安靜下來,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江華卻坐在床邊上,瞧著魚薇薇蒼白的臉孔若有所思。
方才石大林和母親之間的爭執,江華雖聽的不全,卻也能確定,魚薇薇的身份不只是個村姑這么簡單,還有那個呂紅霞也絕不是普通人。
但這些人似乎都不是沖著他來的。
是那老頭子的障眼法……還是已經找到了別的替死鬼,所以放棄他了?
江華若端詳著魚薇薇,低語道“但愿你真的跟那老頭沒關系……”
他微微抿上唇瓣,沒了后話。
魚薇薇也只不過是湊巧救了自己的人,并沒什么要緊的,她與那老頭子有沒有關系,他都不會在意,因為他遲早要離開這里,去他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