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等人搭建帳篷的時候,劉審禮裝作要小解,一個人來到一塊大石頭背后,他靠在石頭上解開了毛皮袍子和戰袍,只見白色的內衣腹部出現大片血漬,盡管已經過去了大半天,傷口處依然還是濕漉漉的,騎馬時的顛簸根本無法讓他的傷口止血。
他小心剝離帶血的內衣與血肉之間的粘連,這個過程疼得他額頭上直冒汗珠,等他剝離完畢,他的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
傷口依然在流血,血流量雖然不大,但架不住流的時間長,他已經嚴重失血,這一路上他為了不給其他人帶來麻煩,為了不拖延趕路的速度,他硬撐著沒吱聲。
他撕下內衣的下擺,疊成一個小方塊按在傷口處止血,又用腰帶進行包扎。
剛處理完畢,蘇揚也走過來小解,“將軍,我們已經生了火,準備煮一些熱食,您過去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生火不會把吐蕃追兵引來么?”劉審禮扎緊腰帶說。
“這位置地勢特殊,吐蕃追兵若不靠近從遠處是看不見火光的,吹的又是旋風,煙霧都被吹到北邊去了,而且我們燒得都是干柴,沒有多少煙霧,再說這種氣溫下不生火的話,我們都會被凍僵的!”
“好吧!”劉審禮點頭,拒絕了蘇揚的攙扶,邁步走回營地。
王孝杰和霍撼山二人正各自抱著一堆干柴走過來,空地上已經燒起了一堆火,三個輕重傷員和吐蕃女人正圍著火堆邊烤火。
蘇揚走過去把鐵鍋支起來架在火堆上,又提著幾個牛皮水袋走到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邊取水,他來回兩趟把鐵鍋里倒滿水。
沒多大一會兒工夫,鐵鍋里的水就被煮得翻翻滾,蘇揚一邊往鍋里放入青稞面,一邊用木棍攪動,說道“這里海拔高,也不知道這翻翻滾的水燒開了沒有,好在這青稞面本身就是熟的,就算水沒有燒開也關系不大,諸位將就著吃吧!”
王孝杰看見蘇揚往鍋里放入的青稞面并不多,問道“食物不多了嗎?”
蘇揚回答“昨夜慌不擇路的逃命,為了減輕馬匹的負擔,卑職只能丟棄了不少輜重,其中就有不少糧食,也不知道剩下的糧食夠不夠我們吃到能夠補給食物,為了以防萬一,咱們省著點吃吧!”
劉審禮裹著毛皮袍子裹在一塊石頭上,“是老夫和王將軍給你們添麻煩了!”
傷員們需要人侍候,軍職也低,根本就沒有說話的資格,霍撼山又是一個悶葫蘆,他們都不出聲,只有蘇揚跟著劉審禮說話。
“將軍千萬別這么說,只要二位將軍能安全回到我大唐境內,就算卑職等人全部折了也是值得的!培養出一個能打仗的將軍不容易,朝廷和全大唐百姓們耗費了許多錢財和心血以及犧牲了無數兵卒的性命才成就了二位將軍今天的身經百戰,所以二位將軍的性命實際上已經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大唐江山社稷,大唐沒有讓二位將軍死,二位將軍就得好好活著!”
除了蘇揚的聲音,只剩下呼呼的風聲和木柴燃燒的噼里啪啦聲。
不知不覺中,劉審禮竟然發現自己眼角噙著淚水,他抬起手擦掉老淚,苦笑著說“沒想到老夫年紀一大把了居然被一個少年人感動出掉了淚!鎮遠能說出這番見解實在不簡單,天下間又有幾人有你這番境界?你父蘇銳一生不成器,沒想到他竟能生出你這么一塊璞玉,老夫很欣慰,你先祖父蘇大將軍后繼有人了!”
王孝杰也忍不住對蘇揚刮目相看,對他不由重視了幾分。
吐蕃女人聽得懂漢話,她也頗為驚訝,蘇揚這個小小少年郎平日里兇巴巴的,要多壞有多壞,可他剛才說的那番話絕非一般人能夠說得出來的。
“將軍抬愛了,卑職哪有將軍說的那么好!”蘇揚笑著說,他起身吩咐道“死人臉,待面糊煮好了你們就先吃,不用給我留,我帶了干糧,兩個時辰之后你來替我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