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揚又走到墻邊站成一排的百姓們面前說“想必爾等在大街上擺攤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宵禁不是說著玩的,犯夜是要笞刑二十的,以后一定要記住,報昏鼓一響,立馬收攤走人回家,片刻也不能耽擱,不要抱有僥幸心理,一旦被抓受刑,打得你們皮開肉綻,你得修養多少天才能痊愈?這些天又沒法做生意,損失多少?諸位算過這筆賬嗎?”
百姓們中有一人連連拱手作揖“使君,我等錯了,還請使君給我等一個改過的機會!”
其他人也紛紛求饒,“使君,我等再也不敢了!”
“今本使第一次巡夜,給你們一個機會,就不對你們施刑了,你們得跟著武侯們去鋪子里待上一夜,明早武侯鋪會派人去你們各自所在的坊叫坊正和你們的家人前來領人,但是以后若是再犯,抓到了可不會有今天的運氣!”
“是是是,多謝使君,使君大恩大德,草民等沒齒難忘!”
蘇揚擺了擺手,轉身上了馬,帶著隊伍繼續巡夜。
一連經過了五六個坊,每個坊坊墻外的大街上都有一些百姓犯夜被武侯們抓住,而且這些百姓大多都還是擺攤做生意的商販,只有少數走親訪友耽擱了時間被滯留在街面上。
到了永達坊附近,蘇揚問蔡鶴“最近都要這么多百姓犯夜被抓?”
蔡鶴道“最近十年來幾乎都是這樣,商販們也是存著僥幸心理,認為自己不會被抓住,有些商販跟武侯們關系處好了,被抓之后就拿點兒錢,也不會被施刑。
姬平這時說“某也是鬧不明白,他們既然要做生意,為何不去東市和西市,怎么就喜歡在這大街上擺攤呢?被抓了之后若是允許以前贖罪,豈不是好些天都是白干了?”
蔡鶴問“校尉知道東西市的鋪面租金有多貴嗎?小本生意根本就租不起,賺的錢連租金都付不起,如何能去租?再說了,東西兩市已經是人滿為患,根本就沒位置!”
今晚的所見所聞讓蘇揚意識到,長安城的經濟發展已經受到了宵禁制度和市坊制度的嚴重阻礙,為了賺點錢,謝謝小商戶們都不得不鋌而走險在東西兩市之外的地方開鋪面、擺攤做生意!
按照唐律的規定,商人們只準在東西兩市進行貿易,其他地方一律不準,如果真要按照唐律嚴格執行,東西兩市之外的鋪面和地攤要全部取締,這得打碎多少人的飯碗?
宵禁制度和市坊制度已經執行了很多年,這兩樣制度的頒布是從政治和軍事的角度去考慮的,是為了方便統治者對底層百姓們的統治,完全忽略了經濟的發展。
但是一國的經濟卻又是重中之重,如果經濟出現問題,這個王朝肯定也會出現問題。
“使君,前面是道德坊了,再往南走屬于城內的郊外地區了!”
蘇揚道“無妨,只要有人居住,咱們就得過去看看!”
長安城格局是東貴西富、南虛北實,在百姓們看來,越是靠近皇城,位置越是好,房價越高,所以長安城南部和四個角都屬于城內的郊區,居民密集度要比中心城區小得多。
隊伍一直走到明德門,再轉向西走到安化門,再往北走。
走到興化坊和豐樂坊附近時,蘇揚想起元豐客棧內有兩胡人監視蘇家的事情,他招來霍撼山問“這幾天元豐客棧的胡人是否外出與其他人見面接觸?”
霍撼山搖頭“說來也是奇怪,這都好幾天了,這兩個胡人整天窩在房里也不出去,飯食都是叫客棧的博士送的!”
的確很奇怪,蘇揚心里琢磨著,難道對方就真的只有兩個人,沒有其他人了?
“叫咱們的人繼續盯著,這兩個胡人一旦有動作,立即報告!”
“諾!”
正說話間,蘇揚帶著隊伍到了豐樂坊的西墉門口,這時只聽坊內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殺人,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