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五日,袁府。
“他曹孟德想做什么?”
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喝,隨即一只手掌重重拍在了案幾上。
手掌的主人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白面長須,濃眉大眼,然而扭曲的神色卻生生毀了這副相貌。
此人正是袁氏嫡子,當朝虎賁中郎將,大名鼎鼎的“路中悍鬼袁長水”。
此時的袁術(shù)正在大發(fā)雷霆,表示自己對曹孟德所作所為的震怒。可惜的是袁紹與袁基并不附和他所言,袁術(shù)只能一人唱起了獨角戲。
坐在主位的袁太傅揉了揉眉頭,沉聲道“本初,你怎么看?”
幾人正是在討論關(guān)于勇士大會的事,得知曹操獻策被何進采納,袁家?guī)孜恢魇氯祟D時感覺事情大條了。
勇士大會只能算一個小口子,但是何進透露出的態(tài)度很危險,而何進會變成這樣,九成得“歸功”于袁紹。
故而士族的不滿,袁家也得生生承受幾分,這讓袁家很被動,尤其是在天子屬意臨晉侯楊彪出任司空的時候。
弘農(nóng)楊氏追溯源頭,乃是高祖時赤泉侯楊喜,就是那位被項羽“瞋目而叱之”,而“人馬俱驚”的赤泉侯。其曾孫楊敞在昭帝時為丞相,八世孫楊震為安帝時太尉,號為“關(guān)西孔子”。
楊氏乃是比袁氏更為悠久的大世家,只是這楊氏一族作風極其硬朗,自楊震開始,其子楊秉、孫楊賜,三人的一生基本都在跟宦官作對,且多建言時政,積極進諫。
而袁隗在這個時間段內(nèi)抱上了宦官的大腿,依靠中常侍袁赦的權(quán)勢而后來居上,袁氏也由此成為了天下第一等家族。
有趣的是,那位中常侍袁赦,后來被楊彪伙同當時的司隸校尉陽球一起拿下問罪。
此時閹宦盡除,天子又想起了楊氏,由不得袁家不心生戒懼。
“曹孟德心中對孝廉、察廉早有不滿,他認為為官者當以才為先,而非斤斤計較于道德品質(zhì)。因為才能可以量化考核,而道德品質(zhì)卻幾乎只能憑舉主一言而決。故而他提出這個諫議,小侄并不奇怪。”
袁紹恭敬地回答了袁隗的問題,兩人完全不理會袁術(shù)。袁術(shù)低著頭,神情愈發(fā)扭曲了。
“他這一獻策,卻是生生給我袁氏添了一個大麻煩啊。”
“都是小侄之過。”袁紹苦澀著臉低頭請罪。
曹操曾經(jīng)警告過他董卓很危險,不能與虎謀皮,然而袁紹置若罔聞,終于釀成今日之禍。
“過去的就過去了,現(xiàn)在要考慮的是未來該如何是好。天子讓劉伯安進京的心意堅定無比,何遂高與楊文先都表示贊成,想來是阻攔不住了。
但在劉伯安進京前,必須穩(wěn)定住局勢,何遂高身邊這幾人必須趕出京去!”
袁隗并不想對袁紹多加責備,作為他最看好的下一代,袁紹不能因為這點他眼中的小錯就一蹶不振。
袁紹清楚袁隗指的是誰,劉備、李澈,現(xiàn)在再加上一個曹操,這幾人對袁氏都不怎么友好,留在何進身邊只會憑添矛盾。
突然,袁紹心中閃過一個莫名的念頭,這會不會也在曹操計劃之中?
搖頭驅(qū)散這奇怪的想法,袁紹沉聲道“曹孟德倒還好說,他如今是奮武將軍,命其率軍剿匪即可。
劉玄德與李明遠卻不好處置,其新立大功,又是秩千石的太中大夫,為縣令有如貶謫,為太守卻又超擢,而且……小侄擔憂天子不會同意。”
袁隗也是皺眉撫須,感覺很棘手。兩名前途光明的千石大夫,無過而遷為縣令,何進是斷然不會同意的,天子也不會同意。
若是做太守,兩人才升官不過半月,無緣無故便為兩千石,卻又過分超擢,也會引起朝野物議。
“那孔融從比三百石一躍而為千石縣令,可有人羨慕?為何不能在劉玄德他們身上故技重施?”袁術(shù)終于忍不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