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鹿縣,位于大陸澤以南,洺河以東,廣平縣以北,其名便源自于大陸澤。上古時期,唐堯于此禪位于虞舜,秦始皇統一全國后,于此置縣,屬鉅鹿郡。
而此地流傳千古之事卻非上古的禪位,而是西楚霸王項羽在此打了一場硬仗,一戰擊敗大秦名將章邯。而這也讓此前名聲不揚,被人認為仰仗叔父遺澤的項羽名震天下,從此,鉅鹿之名便與項羽有了斬不斷的聯系。
而這座自上古年間便有記載于世的古城,卻在不久前遭遇了一場兵禍,南下的張燕自然不會允許自己的后方不遠有這么一個漢廷的縣城存在。
在數萬大軍過境的情況下,鉅鹿縣仿佛汪洋大海中的孤舟,沒有撐多久便宣告淪陷。
城墻上干涸的血跡,城門前林立的木桿上插著的人頭,破損不堪的城門樓,無一不在昭示著兵禍的可怖。
而相比以往,此時的鉅鹿或許更加熱鬧,原因便是張燕軍的糧草被集中在了這里。
對于張燕來說,他實在不敢將糧草的轉運點放在太遠的地方。如今冀州各郡懾于黑山賊的勢大,又覺得盧植兵力太少,才沒有動作。
但張燕很清楚,三百年炎漢不是說笑的,一旦黑山軍出現頹勢,甚至只是平手,那些坐觀的郡縣便會紛紛響應盧植的號召,前來剿匪。
說到底,他們是匪,不管是普通民眾還是豪強鄉紳,只要是能活下去,誰又愿意和匪寇一直勾結呢?
若是這些四面八方而來的地方軍襲擊了糧草,那可就真的回天乏力了。作為離廣平不遠的鉅鹿縣,也就成了張燕的不二選擇。
駐扎在鉅鹿的黑山軍將領名為陶升,本是縱橫魏郡東北部與鉅鹿郡南部的黑山渠帥。在盧植大軍到來后,與當地牽連不深的陶升立刻帶著本部人馬北上投了張燕,還將本部人馬的兵權盡數交出,因此得到了張燕的信任。
出于千金買馬骨的必要,張燕將負責糧草轉運的肥差交給了陶升,還還給了他一半人馬,以示對其的信重。
此時的陶升卻很憂慮,北上投了張燕,是為了活命,他不在乎什么權勢自由,只想有資本繼續享受,繼續活下去。
雖然張燕給了他極大的自主權,但如今張燕自己都朝不保夕,難免讓陶升心中惴惴。
南邊的戰況不利是瞞不住他的,從十月下旬開始,到如今十一月九日,兩軍大小十余戰,張燕沒有占到絲毫便宜。
雪上加霜的是,清河國、安平國、趙國的援軍已然抵達,冀州各郡響應盧植已經是可以預見到的事了。
最可怕的是,萬一于毒見勢不妙,繳械以求信任,那魏郡的兵卒也能騰出手來增援,位于黎陽的黎陽營很可能也會北上。
雖然還有不少匪寇匯聚過來,但張燕軍的弊端已經暴露無遺,除非各家賊寇如他陶升一般交出兵權,任由張燕指揮,那還能和盧植一戰。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兵馬是匪寇的立身之本,像他陶升一樣以“好死不如賴活著”為座右銘的人可著實沒多少。
看著手中的信,陶升左右為難,這封信來自趙國邯鄲令李澈,這人的名字他也是聽過的,信中自然是勸降,沒有多么華麗的辭藻,考慮到陶升的文化水平,李澈用淺顯易懂的方式給陶升分析了以下如今的局勢。
陶升自然是有所心動,然而卻是有些顧慮重重。一則,漢軍能否勝利,能否將張燕徹底覆滅,這是未知數;二則,反復換主終究不是好名聲,特別是他們這些山賊匪寇,也只剩義氣做遮羞布了;
第三嘛,張燕腦袋還沒壞,自然不可能讓陶升控制糧草轉運,名義上他是此地的主將,而事實上做主的卻是張燕的鐵桿親信青牛角,他一旦有所異動,青牛角必然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斬殺。
不過陶升心中還是向往著漢廷的,他曾經是魏郡內黃縣的小吏,若非情勢逼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