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活路了。想想便知,西邊來的必然是援軍,他喃喃道“天不絕康成先生!天不絕融啊!”
“相君,賊勢浩大,我們是不是應該接應一下援軍?”
“這……”孔融神情變幻,若是只他一人,這種時候自然是帶僅存的精銳出擊,一雪前恥??沙侵羞€有鄭玄在,若是這支援軍出了差錯,導致本用來突圍的精銳也栽進去,那可就萬事皆休了。
“這種事有何可遲疑之處?友軍遠道來援,我等卻閉門固守,豈是主客之道?文舉,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坐視友軍血戰,可愧此言?”
看著緩步行來的鄭玄,孔融大驚道“先生如何在此?他們應該……”
為了防止鄭玄犯渾不走,孔融昨日便讓人將鄭玄軟禁在府中,并讓親信精銳嚴防死守,如今鄭玄卻出現在了這里……
見孔融大驚,鄭玄喟然道“老夫知文舉好意,可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書中的話,不是記下來就能理解的,先賢之語,唯有身臨其境,你才能感同身受。勿要忘記,你是夫子之后;也勿要忘記,你兄長當初是笑著赴死的。”
仿佛一柄重錘擊在心頭,孔融身子一顫,眼中竟泛起了淚光,
漢靈帝建寧二年(公元169年),黨錮之禍正烈之時,山陽高平人張儉張元節被朝廷定為朋黨,一路逃亡至魯國,為避追查,前往好友孔褒家中避難。
當時孔褒并未在家,十六歲的孔融見張儉為難,便做主收留。而事發之后,得知內情的孔褒卻并不在意,毅然決定認罪赴死,兄弟二人于公堂之上爭搶罪名,最終由朝廷裁奪,處死了孔褒。
自此之后,孔融的心性也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例如厭惡宦官,例如性子偏向極端,例如……不斷求死,卻又懼怕死亡。
“融失態,倒讓先生見笑了。”恍惚中回過神的孔融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從二十年前的回憶中走了回來,儀度風范卻又隱隱有了變化。
鄭玄搖搖頭,肅然道“仁者人也,親親為大,追憶亡兄而泣,此為仁道,有何可笑之處?”
“融已知先生之意,愧對亡兄,愧對先生,險些陷先生于不義。此戰之后,融自向先生請罪?!毖粤T,孔融轉頭道“傳令下去,留下其他城墻必須的防御人手,動員城中所有可戰之兵,準備接應援軍!”
“諾!”